我奶正在厨房里做饭。听了这动静,就出来看。
我就立在那里,让我奶过来看。看,我是不是啥事也没有?
我奶手里拿着铲子,胳膊上戴着个套袖,脖子上系着围裙,还穿了一件好看的裙子。嘿……我奶七十一了,还穿裙子!
我头一回见。心里又惊又喜。看着那裙子的裁法,我知道是我妹的杰作。
“奶……”我甜甜地叫了一声,泪光闪闪的。“奶,你真好看,比大姑娘还好看,还俊!”
我奶就笑了。“芳,奶等你好多天了,你可回了。”我奶的嘴里,一个字也不愿问我在里面都干啥了,都怎样过的。她只是给我夹菜,说家里的情形。我奶是个有智慧的人,那些心里的创伤,最好还是不要触碰,像猫儿狗儿一样慢慢舔吧。谁都有难过的时候,这个啥人也帮不了。既然帮不了,那不如不问。
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哩,要慢慢眯着过。
我弟就笑,说我妹天天给我奶打扮,将她打扮成了一个老妖精。
我奶就说:“我是故意要这样的。我就是要活给他们看。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我看是三年河东,三年河西。”
我家现在没负担了,个个都能赚钱。奶能养鸡种菜,妹开店赚钱,弟的野心更大,他想当大老板。
呵呵……爹啊,你瞧见了妹,贵多有出息啊!虽然他不愿上学了。他说穷人的孩子,上了学出去也是打工!爹啊,你听听,这话到底对不?
我看着亮堂堂的客厅里,墙上挂着的我爹的遗像,心里很感慨。我爹的相框重新镶嵌过了,照片也放大了,看起来又威武又富态。
吃过了饭,贵叫我休息。妹带我去看我的房间。我的房间在二楼靠东,打开窗户,阳光充足,房间透亮。雪白的纱窗,粉色的被子,洁净的桌椅。床底下,还有我的那只行李箱。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妹啊,这箱子你没动过吧?”
“姐啊……没动……不过,里头有啥?”
“没啥。”
我妹说她还要去裁缝铺里。我弟接了一个电话,说要去看罐头样品。我奶呢,正在鸡舍里,兴致勃勃地看她新孵化出的小母鸡,我看他们这样忙碌,心里更是高兴。
电话想了。我接了,一听,是华鸿打来的。
“水芳……我啊……”
“我知道。”
“今天……出来了?”
“嗯。”
“还来惠城不?”
“来。”我告诉她,有些手续还要在惠城的公安局办。
“那我等你。”
“好啊。”华鸿真心待我,我也真心待她。患难见真情。我进**里,能来看我的,都应该是关心我的人。
但……飙哥没来。我记得,他说今天要接我出来的。但他爽约了。
到底是什么羁绊住了他?我不认为飙哥对我说的,只是随便说说。
他该是言而有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