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两千块,做全套加倍。」
语调呆板,像是说惯了的,淡漠地对客人说清价码,连他们的样子都没细看,就转身带他们进了客厅。
秦晓荷背稍微佝偻,让她看起来没有资料上写的那么高,基本仪容没整理也就算了,连精神也显得很委顿,像是窝在家里很久了,脸色白得脱离了正常范围,舒清风对萧鹞小声说:「她吸毒。」
萧鹞以前听同事提过,说秦晓荷过得不太好,现在看来,岂止不好,根本是相当糟糕,房间很乱,看得出主人根本没心情打扫,东西都是随便一扔,导致这里像个垃圾站,空间里弥漫着酒气和其它怪异的气味,当看到扔在沙发角落里的用过的保险套后,他眉头皱了起来。
「你们谁先来?」秦晓荷见他们两人站着不动,说:「一起也可以,不过要加钱。」
萧鹞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很难想象站在自己面前这个面黄肌瘦的女人是秦晓荷,只不过三年时间,她就好像老了十几岁,眼神呆滞,声音嘶哑,可能是酗酒吸毒过度造成的。
舒清风也很不高兴,秦晓荷的话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一种羞辱,他掏出警证,直接说:「我们是负责张建明案子的警察,想向你询问几个问题。」
听了舒清风的话,秦晓荷的身子明显一抖,然后越颤越厉害,嘴唇张了张,像是在反复念叨建明二字,很快念叨转成嘶喊,大叫:「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杀他,没杀他!」
舒清风和萧鹞对望一眼,都没想到秦晓荷会反应这么激烈,想过去扶她,被她一把推开,飞快跳到沙发上,把自己缩在沙发一角,抓住头发尖叫:「不要来找我,那天我没救你是我不对,可是我已经知道错了,我每年都有去祭拜你,求求你放过我吧,啊……」
话里有话,舒清风立刻上前抓住秦晓荷的手腕,硬是把她拖起来面对自己,喝问:「什么没救他?他死的当晚你去过现场?」
话声狠厉,秦晓荷被吓到了,不由自主做了回答:「是、是啊,我怕他想不开去袁家闹事,就去后巷找他,我们以前经常去那里约会,我知道他在那里的,可是去了之后,就看到他满头是血,他向我伸过手来,要我救他,可是我好怕,我跑了回去……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怕了,是我的错,不是我,他就不会死,对不起对不起……」
秦晓荷说得颠三倒四,边叫边在沙发上用力磕头,眼泪鼻涕抹了一脸,像是毒瘾发作了,四肢抽搐成一团,舒清风厌恶地松开手,看看萧鹞,萧鹞很无奈,上前拍拍秦晓荷的肩膀,温和地说:「别怕,建明很爱你,不会怪你的……你说,那晚你有看到他被杀?」
「有啊有啊!」秦晓荷拼命点头:「其实那晚袁泰祥让保镳送钻戒给我,就是分手费啊,我也想跟建明和好,可他当众骂我,我一气之下就回骂了,我不敢救他,要是大家以为是我杀人怎么办?建明建明,你大人大量,你拿着我烧给你的钱好好去投胎,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抽搐得越来越厉害,终于忍不住,连滚带爬地跑去旁边的小柜子里,掏出香烟,哆哆嗦嗦点着了,拼命吸食,然后发出舒畅的喘息,萧鹞看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抽的是什么,询问的眼神转向舒清风,舒清风摆了下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由于大雨,天色很暗,不过跟秦晓荷的家相比,外面似乎还比较亮堂,两人坐上车,萧鹞抬头看看对面的古旧公寓,以前张建明炫耀女友时,曾给他们看过照片,没想到几年不见,秦晓荷会变成这样。
「这就是你所谓的……漂亮?」
耳边传来调侃,萧鹞转过头,见舒清风也在看秦晓荷的家,今天舒清风提了好几次漂亮这个词,萧鹞一开始没注意,现在突然回过神来,这家伙不会是在吃醋吧,因为自己随口一句赞扬。
「清风。」
开车往回走,他无奈地笑,看来热恋中的人智商都会降低,就连这位精明冷静的大律师也不例外。
舒清风给他的回应是——「有点意思。」
「什么?」
「小鸟,你不觉得秦晓荷的话很有趣吗?验尸报告说张建明头骨被击,当场死亡,可是她却说张建明向她求救,三年前,她在法庭上坚持说自己那晚没离开过酒吧,可是刚才她又说去过小巷,所有证词都很矛盾。」
「她吸毒,神智混乱,可能因为建明的死亏心,才会疑神疑鬼,当初有警卫证明她没有离开过酒吧,所以她刚才的话做不了准。」
「不过她的话也不全是胡说八道,至少袁泰祥给她钻戒分手这件事是真的。」
「不是求婚?」
「求婚会让保镳送戒指吗?」舒清风不屑地哼了一声,「袁泰祥最喜欢做这种事,玩腻了,就送点东西过去当分手费,他自己说女人收了东西,一般不会再纠缠。」
「人渣!」
「袁泰祥那段时间正跟议员合作,被张建明几次去纠缠,怕影响自己的声誉,所以才会分手,送戒指那晚,他有打电话跟秦晓荷说清楚,不过事后秦晓荷一口咬定不知道,现在看来她是担心如果坦白的话,会被怀疑她因此记恨张建明,然后杀了他。」
「她为什么怕?她……」
萧鹞说到一半,突然明白了舒清风的暗示,转头看他,就见舒清风一脸狡黠的笑,接了下去,「因为那晚她有出去,她心虚,才会一口否定袁泰祥送她钻戒的真正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