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我偌大的王家,仅之阳有一丝福缘,却又太浅薄了些。即便修了我这法门,也是成就不大,倒不如让他享上一世的富贵,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
“至于那奴仆阿墟,我观他也是个心机颇深之人,且其面相也是不凡,我这鬼谷定是困不住他的,这次便放他离去吧。好在卦机显示,此子对之阳日后应有助益之处,这样算来倒也是之阳的一份福缘吧。”
这些声音低低的持续着,像是在梦中呓语,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话一出口便随风消散于空中。
……
顺流而下,船驶得飞快,半个时辰便已行出了十余里的水路。
阿墟突然觉得脚下船行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他回头一看却是两个健仆所为,他又回首往远处的青溪对岸望去,只见那儿出现了几个和撑船健仆服饰一样的壮汉,旁边还拴着四匹枣红色高头大马。
船在两个健仆的操控下,很快便靠了岸。王之阳抢先一步,便自船头跳上了岸。
只见那几个壮汉一见王之阳,刷的齐齐单膝跪地,对着他行礼道:“小人奉命迎接公子返家。”
“嗯。”王之阳只是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几个壮汉,喉中轻嗯一声,便朝着身后业已上岸的陆旭招了招手。阿墟也紧随陆旭之后,跳上了岸。
岸上几名壮汉站起身退往一旁,又分出两人去牵那枣红大马,余者去到船上,和船上原本的两人合力将五只大木箱一一抬上岸来。
阿墟也看出来了,这几人多半都是王之阳所在的卫国王姓世家的忠实家奴,至于他自己虽有摆脱奴籍之心,却也知道此时还不是良机,只需到了卫国都城再说不迟。
阿墟走到船上,将黑炭头牵了出来,又紧了紧自己背上包裹。
五只大木箱倒是用不到他帮忙,眼前这几名壮汉足够了,只见他们从四匹枣红大马中牵出两匹来,将其中四个箱子用绳索一边一个绑紧了,单单还余下一个,黑炭头也被拉上了差。
阿墟看到黑炭头一侧肚子上勒着个大木箱,走起路来总往一边斜,他虽有些不忍,可他作为一个奴仆却也说不上话。
阿墟只能暗中掌中运力上托,算是变相的帮黑炭头卸去了五六成的重量,这样一来黑炭头才算走路稳当了些。只见黑炭头扭过头来,冲他轻轻打了两个响鼻。
两个家奴服侍着王之阳和陆旭一人骑上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王之阳一抖马缰,同时口中厉喝一声,便乘着马奔驰而出。
这一群人中,自是以王之阳为首,他这一走,众人纷纷该牵马的牵马,该徒手步行的步行,一对人马慌慌张张紧随王之阳而去。
阿墟一路上也是随王氏众家奴步行,黑炭头由他来照应,阿墟托着大木箱走了三十余里崎岖山路,以他多年的武功功底也是感觉有点吃不消。
好在黑炭头也渐渐适应了身体一边重一边轻的问题,即便不用阿墟帮扶,走路也变得十分稳当。别看黑炭头个体不大,可是阿墟却熟知它的力气比在场的几匹枣红大马都要大。
今日的不济只不过是它平生第一次身负重物,而且两侧还是一轻一重的情况下。
阿墟一边照应着黑炭头,一边一路照顾着王之阳、陆旭二人的生活起居。毕竟王之阳已经被阿墟伺候的习惯了,再换别的人铁定很生分,所以仍由阿墟一路照顾。
几个家奴显然也看出了阿墟跟他们的不同之处来,用他们的话说,人家可是主子的近侍,前景比他们这些大老粗可要好多了。
王之阳这位公子可是王氏世家的嫡长子,将来铁定要成为家主的,阿墟这样的奴仆天天跟着这样的主子混,日后必定也能成为王氏世家的大总管、大管家一类的厉害人物。
所以一路行来,这几个家奴对阿墟很是友善,甚至还带着一丝讨好的意思。
阿墟也算是在鬼谷里受过多年权谋之道教育的人,只是略施小计便和这几个家奴打成了一片。
通过一番谈话,阿墟了解到,眼前这几人由祖辈前数代人开始便是王家的家奴,而他们自己从生下来的那一刻也便成了王家的奴仆,生于王家,长于王家,人家都管这类奴仆为“家生子”。
相较于阿墟这种半路进去的奴仆,家生子们多对主子的忠诚度更高,一般来说主子给予家生子的地位待遇要略微高于半路进来的奴仆,当然后者之中特别受宠的人除外。
显然,阿墟便被他们看成了有可能特别受宠的人。
若是让他们知道阿墟心里此时真正的想法,还不知道他们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骑马往南行了两日,才走出一百六十里路,没办法山路崎岖,马负重走不快。
第三日,随着一对人马拐过一道沟岔,眼前的地势陡然变得无比开阔起来。阿墟知道他们这是终于出了太行,进入了平原地带。
只听一个家奴对王之阳禀道:“公子,前行十几里便是朝歌城了,我们今晚便在那里歇息如何?”
王之阳一副懒洋洋的口气:“你等看着办事即可。”
平原地带,打眼望去,一马平川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