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学成紧紧盯着她。
妻子笑笑,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摘着另一只手套。“你的事迹已经上报到我爸那儿了。怎么处理,我想,医院会根据上边的意见。昨天我回家,我爸说,学成要是这么着给处理了,太可惜了。问我什么意见。我说,反正他也要跟我离婚了,您就看着办吧。……你说得不错,我爸不会为了我拿他的事业去冒险,但要是有机会,他还是很愿意帮帮他女儿的!”
她的面孔突然变得狰狞。
姜学成满怀仇恨。
四目相对,如两只食肉动物的对峙。
妻子突然冷笑一声,站起,转身离去。高跟鞋“答答”地远去。
姜学成半天没动,汗水从全身每一个毛孔涌出。
床上摊了一床的衣服,已经快六点了,晓雪仍没决定赴宴时穿什么。钟锐倒是按时赶到,丁丁欢叫着扑了上去,今天晚上妈妈有事,爸爸带他出去玩儿。
钟锐带丁丁走到门口,站住:“要不要我送你一段?”
“具体去哪里我还不知道呢,他……姜医生七点来接我。”
“这事有把握吗?”
“应该没问题,那人的命是姜医生给的。”
“那事,你下岗的事,该跟我说一声。”
“我跟谁都没说。是他,姜医生主动问的我。”
钟锐沉默了。
姜学成一直目送钟锐带着丁丁开车走后,才从楼角拐了出来,他低着头向楼里走,自从发生了那起事故后,他就不知不觉地采取了这种走路姿势。
到了楼门口,突然,他看到一双熟悉的脚,抬头。
他的妻子赫然站在面前。
“你到底想怎么样!”姜学成叫。
“追究你的刑事责任。”
“你没有这个资格!”
“受害人的亲属有。刑满释放以后,你就不可能再干医生了,至少,没有哪个大医院敢收留你。”
姜学成彻底绝望了:“好好好,你有本事,随你怎么样吧。”
女人挡住去路。
“还是要去她那?”
姜学成不响。
女人声音忽然变得异常柔和。
“学成,人都说你聪明,我看你真是,笨透了。为什么就不想想,我一天到晚跟着你,苦口婆心劝你,为什么?要干什么我干就是了,没必要事先来通知你啊!”
姜学成抬起头来。他看到了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睛。
六点半了,已换好了衣服,梳洗打扮完的晓雪向楼下窗外张望,来路无人。
姜学成和妻子相对坐在一家咖啡厅里,厅内昏黄的灯光使女人的面部年轻而柔和。
姜学成偷眼看表,心里暗暗着急。
女人不动声色,自说自。
“我把你的处境都跟爸说了,他很同情你,他认为不应当因为一个偶然事故就把一个好医生毁了,国家培养人才不容易。学成,有空你回家看看他老人家,好不好?”
“你和你爸爸帮我,日后我一定报答……实在对不起,我今天还有事。”说着站起身来。
女人一下子变了脸,厉声道:“姜学成,别给脸不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