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启唇,缓缓道:“你……算什么东西?”
男孩子被吓得不轻,说话都不利索了:“殿…殿下,我……”
一边说,一边还往中年华服男子那里看,向他求救。
林疏看着这个男孩子。
假如是表哥,或者萧韶,兴许不会这样,可惜,这个可爱的男孩子,面对的却是凌凤箫。
凌凤箫的脾气,向来不好。
何止不好,简直是差到了极点。
这个男孩子向中年华服男子求救,恐怕是无效的,甚至连中年华服男子自己,都要自身难保了。
他默默想着,就见男孩子缩成一团,嘴里不住喊着“殿下”。
而凌凤箫原本为了看他,是微微倾身的,此时将上半身收回去,重新半倚在鎏金的高座上,一手支着脑袋,灯影交错间林疏看见他轮廓分明的脸,半垂的眼睫下是毫无波澜的瞳孔,流露出触目惊心的冷漠。
他的声音也如他的眼神一样冷漠,对着已经哭到梨花带雨,抖成了风中的雪梨枝的男孩子,只说了一个字。
“滚。”
男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嘤嘤哭泣着。
底下的卫兵却还有眼色,上前把他架了下去。
但凌凤箫的表情没有丝毫的缓解。
又有一个有眼色的卫兵把男孩子先前留下的琴拉走了,小声道:“烧了烧了。”
凌凤箫的表情还是没有缓解。
又有几个卫兵对视一眼,走向了面目灰败的中年华服男子,不顾他的叫喊求饶,把他也拖了下去。
剩下的华服男子们噤若寒蝉。
就见凌凤箫重新拿起玛瑙杯,将里面的酒液轻轻晃了晃,缓缓道:“我……脾气不好,方才一时失了分寸,诸君见谅。”
嘴上说着“一时失了分寸”“诸君见谅”,但是,但凡是长了耳朵的人,都能听出那语气的居高临下与轻慢。
中年华服男子们继续安静如鸡。
凌凤箫啜了一口烈酒,道:“若无事,便……继续吧。”
丝竹声稀稀拉拉地响了起来,然后逐渐恢复正常。
底下的气氛也逐渐恢复活络,大家都假装无视发生过。
林疏审视地看着这一幕。
单单是方才那副情景,就可以看出,现在的凌凤箫,手中到底有怎样的权柄了。
这些中年华服男子及其家眷大约都是都城中的大臣或王亲贵族,宴会上做的都是讨好凌凤箫的事情,而凌凤箫发脾气,他们各个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凌凤箫说无事发生,那就无事发生。
而萧灵阳这只杏金色生物,所做的事情就是——
给凌凤箫布菜。
给凌凤箫倒酒。
给卫兵打眼色。
林疏觉得挺有意思。
他仍然隐身在殿顶檐角的阴影中,伸出一缕飘飘悠悠的灵力,去探凌凤箫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