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要让自己的父亲自刎军前,容哲修便急了,撕心大喊,“爹,你别信他,他给我下了毒,你救了我也没用。爹,你别信他!”
容盈的眉睫陡然扬起,“你说什么?”
容景宸轻叹一声。无奈的望着眼眶通红的容哲修,“这孩子真乖,就喜欢说实话。老四,你都听见了吗?没错,修儿是中毒了。三个时辰之内,如果没有解药,他就会肠穿肚烂而死。那种痛苦,可一点都不比摔下城墙,来得轻。换句话说,你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考虑到底是要救儿子还是成全你自己的野心,继续跟朕作对。老四,你要不要回去问问你家的侧妃,这儿子到底要不要?”
勒紧马缰的手,止不住颤抖,容盈盯着城墙上年幼的儿子,心如刀割。
“爹。就算你死了,他也不会放过我,爹你别上当!”容哲修愤然,“我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的。我爹不会死,他一定会救我。你们敢这样对我,皇爷爷在天之灵都不会放过你们。”容哲修气急了,呼吸都变得格外急促。
明恒想出手,可是刘瑜早就发现了他的企图,冰冷的刀刃不紧不慢的架在了容哲修的脖颈上。握紧剑柄的手,微微缩紧,终究没了法子。明恒知道,自己的速度是达不到能在眨眼间救人于刃口的地步,所以他只能按捺,免得让容哲修形成二次伤害。
容哲修也是不敢动的,虽然嘴皮子说不怕死,可人哪有不怕死的。这刀子架在脖子上的那一瞬,容哲修当场就哭了。他哪能不害怕,这可不是平日能逞强的时候,这一次是来真的。
弄不好,他真的会死。
死了,就见不到爹娘,吃不到娘给做的松子糖。
眼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容哲修哭得一抽一抽。除了跟娘相认那一次,他还没哭得这么伤心过,毕竟这一次算是鬼门前排着队,能不害怕吗?
“恭王殿下,您想好了吗?”刘瑜扯着嗓子喊,“世子爷怕是等不及了,您可得快点想。虽说有三个时辰的时间,但是咱们可实在等不了三个时辰,您最好速战速决。”
底下,南陵侯父子也开始沸腾。
宋久清策马军前,“恭王,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世子才六岁。要是就这么死了,还真是太可惜。想当初,世子爷可没有吃过半点苦。皇后捧着,皇上惯着,如今站在这上头盯着太阳,落在别人的刀口上,还真是教人心疼呢!”
宋明成接过话茬,笑呵呵道,“其实恭王也不必那么紧张,不就是个孩子吗?死了也就死了,才六岁而已,也没多少年感情呢!恭王一表人才,什么样的女人不好找?到时候再重新找个女人,重新生一个,保管六年后又是聪明伶俐的一个小世子。恭王,您说是吧?”
语罢,宋家父子对视一笑。
俄而。宋久清冷道,“殿下,该有个决定了。”
“爹,您急什么!”宋明成笑得嘲讽,“估计恭王殿下是在想,到底用什么刀子自刎才能衬得上自己的身份呢?”顿了顿,宋明成趴在马背上笑问,“殿下,您不会没带刀子吧?要不要——要不要我借你?不用你还,怎么样?”
五月咬牙切齿,“你们别欺人太甚。”
“啧啧啧,这是哪来的疯狗?”宋明成大笑两声,“主子都是丧家犬了,这底下的疯狗还敢咬人呢?不怕被人打死?”
宋久清瞧了一眼五月,“本侯千想万想,却实在想不通一件事。分明都是天之骄子,为何有人自甘堕落?宁愿与人为狗,也不愿为自己争一把?这做猪做狗的滋味,难道就这么好?”
宋明成笑道,“爹,有些人天生就是贱命,就喜欢当牛做马,做猪做狗。”
五月面不改色,眸光凛冽。但是没有容盈的吩咐,他是不会出手的。这些年这些话,他听得多了,也就乏了看开了,觉得没什么意思。
“当年华侧妃死得惨,没想到生个儿子也是个孬种。”宋久清冷笑,“总算死得早,否则今日还活着,估计也得气死一回。”
“恭王殿下,您考虑得如何?”顶上,刘瑜发问。
宋明成抬头,“看样子,世子的命与恭王自身相比,还是略输一筹。杀了吧!不就是个孩子吗?杀了这个,还有下一刻。只要恭王还活着,总归还是会有孩子的。”
容盈深吸一口气,“我答应了。”
容景宸眉头微挑,“老四,你想清楚了?”
“你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结果吗?我愿意死,放了我儿子。”容盈面无表情,反手抽出马背上的冷剑,快速置于自己的脖颈处,“我不信你,你先放了修儿。”
“放心,该放就一定会放!”容景宸笑了笑,刘瑜会意的把刀子从容哲修的脖颈上挪开。
容哲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不要!我中毒了,他们不会放过我。你就算是死了,他们还是会杀了我。爹,你别上当!”
明恒算是彻底疯狂了,这个时候什么都顾不得,直接出手。
大批的御林军扑上来,围攻明恒一人。纵然如此,明恒也不肯再退却。因为已经忍到了极致,底下容盈没死,容哲修就不会有事,所以他必须拼一拼,也不知那老头到底在哪,这个时候还不出手,不晓得要等到什么时候。
明恒已经忍不住了,就算是死,一起跳下城墙,他都得护着容哲修的周全。
世子的命。就是他的命。
这是他的使命,唯一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