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当然。我只是想到了这回事。他们说信任上帝、信仰上帝,上帝就会通过你运作。
博姆:上帝可能是智慧的象征——但人们一般不把它当做象征。
克:当然不会,那是个令人畏惧的意象。
博姆:是的。你可以说,如果上帝意指不可衡量的、超越思想的东西……
克:……它是无法命名、不可衡量的,因此不要落入意象。
博姆:然后它就会在可衡量的事物中运作。
克:是的。我想表达的是,对这份智慧的欲望在时间的长河中创造了上帝这个意象。我们希望通过上帝、基督、克里希那或不管其他什么意象,希望通过信仰它们——那仍然是思想在运转——我们的生活能有和谐。
博姆:因为这种意象是那么绝对,以致引发了压倒一切的欲望、冲动。就是说,它压倒了理性,甚至一切。
克:你听到主教长和主教们那天在说什么吗,他们说只有基督是重要的,其他都不重要。
博姆:但这是一回事,快乐借此压倒了理性。
克:恐惧和快乐。
博姆:它们压倒了一切,无法建立平衡。
克:是的,我想说的就是:你看,这整个世界就这样被制约着。
博姆:是的,但问题在于你提示过的一点:被这样制约着的世界,其本质是什么?如果把这个世界当做独立于思想的存在,我们就掉入了同一个陷阱。
克:当然,当然。
博姆:也就是说,整个受制约的世界就是这种思想方式的结果,它是这种思考方式的原因也是其结果。
克:没错。
博姆:这种思考方式是不和谐的、混乱的、不智的……
克:我曾旁听在布莱克浦(Blackpool)召开的工党大会——真是巧舌如簧!他们有些人一本正经、故弄玄虚,他们站在工党和保守党的立场上说话。他们不说“让我们全都团结起来,看看什么才是对人类最有利的。”
博姆:他们没那个能耐。
克:没错,不过他们在运用他们的智慧!
博姆:只是在那个有限的框框内罢了。那就是我们一直的困扰,人类借助有限的智慧发展了技术及其他,却在为极其不智的目的服务。
克:是的,问题就在这里。
博姆:几千年以来,一直都是那样。那么一个很自然的反应就来了:问题实在太大、太广了。
克:但其实和谐非常简单,相当简单。它简单到可以在最复杂的领域里运作。
克:我们回到前面。我们说到思想和智慧有着共同的源头……
博姆:是的,我们讲到那儿了。
克:那个源头是什么?通常我们都把它归结为某些哲学概念,或者说那个源头是上帝——我只是暂用一下这个词——或者梵。那个源头是共同的,它把自己分为了物质和智慧。但那不过是个口头说法,只是个观念,它仍然属于思想。你无法借助思想找到它。
博姆:问题来了:如果你找到了它,那“你”是什么?
克:“你”不存在了。如果你问源头是什么,“你”就无法存在了。“你”是时间、运转、环境制约——你是这一切。
博姆:在那个问题里,一切分别都抛开了。
克:当然。这就是关键,不是吗?
博姆:时间没有了……
克:但我们还是会说“我不会运用思想”。“我”如果介入,就意味着分别。所以明白了这整个问题——我们在谈的全部内容,我就把“我”完全收起来了。
博姆:但这听起来有点矛盾。
克:我知道。我可以把它收起来,就是这样。那么,那个源头是什么?它可以被命名吗?比如犹太人的宗教信念是,它是不可命名的:你无法命名它,无法谈论它,无法触及它,你只能看。印度教徒和其他教派的人也不同形式地表达过相同的意思。基督徒把自己困在了基督这个词、这个意象里了,他们从未寻找过它的源头。
论智慧(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