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望望外面:“将军你看,天交三鼓,想必丞相也安歇了吧。”
刘琰紧抿着的唇放松了,把目光投到帐外茫茫的夜色中,不知为何,子安手里的云纹包袱出现在脑海之中。那是丞相的药啊……
刘琰轻轻叹了口气,转回身,有些颓丧地坐了回去。他看了看文书,“回去替我谢过杨长史,有劳你了。”
文书施礼告退。刘琰目送了他一程,自己慢慢地拾起了零散在地书简,发黄的竹册,清俊素雅的汉隶,不知为何,让他想起了丞相,瘦削却挺拔的身子,朴素却永远飘洒的风度……让人亲近,也让人敬畏。
五更天的时候,汉营中的皮鼓闷闷地响起来,声音不大,却传得很远。紧接着,点点细碎地马蹄声由远而近,战靴踩在路上的嚓嚓声凌乱嘈杂了,从四面八方向中军帐汇聚而去。
“先生,无论如何,把这碗汤饼吃了。”子安几步追上迈着步子往大帐中走,还皱着眉翻看着军策的孔明。
孔明站住回过头,子安两手捧着汤饼追过来了。大约是碗太烫了,他不停地把碗在手中转着,口中还嘶嘶吹着气。
“好好,快,放案子上。”孔明用手帮他托着碗底。子安紧跑几步,汤饼“砰”地一声放在了案子上,子安忙又按住,却又快速地举起两手在耳朵上捏着:“烫死我了。”
孔明拿过他的手看看:“急什么嘛?”
“不急?不急先生又跑出去,不知道几时才能用饭。”子安用木勺轻轻搅着汤,缓缓吹着气。
“好,好,我吃。真没办法,你比夫人还罗嗦!”说着盛起一匙,狠狠放进嘴里。子安向着他做了鬼脸:“夫人说过,她不在先生身边,先生的饮食起居要子安负责。”
“好啦,回去见到夫人,我替你请功啊。”
正此时,中军时帐:“丞相,众位将军已经快到辕门了。”
孔明点点头,站起身,子安又把碗捧起来,“再吃一口!”孔明却似逃一般从案头抓过羽扇急往门口走去,一边回过头来笑着说:“给我留着,少停再用。”
“先生……”子安放下碗,孔明已经消失在帐口。
“少停再用!哼!”
中军大帐之中,魏文长早已明盔亮甲地坐在了那里。眉、眼、鼻、唇犹如刀刻一般,严肃地怕人。王平、马岱、姜维、廖化向他行礼,他也只是微一偏身,抱抱拳算是回了礼。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正此时,帐帘一挑,刘琰仍是锦服佩剑,昂然而入。
与魏延目光相遇,一如火石相碰,要燃起电光一般。
刘琰仰着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半眯着眼睛蔑着那个军人。
魏文长则一动不动,大眼不错眼珠地随着刘琰的一举一动。握在剑柄上的手扣得越来越紧了。
刘琰入座时,很夸张地把大袖子甩起来,啪啪地抽打着座席,随后亦拄着剑挺得笔直地坐下去。
杨仪似是漫不经心地整理着帅案上的图册、簿书、眼睛不时地瞟瞟一触即发的两人。
然而这种状态随着孔明的进帐马上冰消瓦解了。很简单地叙了礼。孔明马上命人展开了祁山军事地理图。铺在了中军大帐的地上。他点着手,众人马上凑上前来。
羽扇的羽尖顺着雍凉至祁山的路线扫着,“众位将军,昨夜探马急报,司马懿调雍凉二十万军火速向此地而来。其势汹汹,来者不善。正是曹魏一支生力军。主帅郭淮孙礼,魏之名将,雍凉之师素有骁勇之风。这一来,是想大报卤城之耻啊。”
孔明话未完,魏延呼地站起身:“丞相,不必担心,魏延愿领本部人马,前去伏击,给他个措手不及!”
姜维马上点头:“文长将军所言甚是,雍凉之师虽众,但远路奔波,疲惫已极,若是迎头而战,必可全胜。”
众将领频频点头。
杨仪用手捻着胡子:“只是,我大军目下轮换在即。军心不固,而汉中的大兵又未到,怕是……”
“轮换?大敌当前,还顾得上这些?等打完这一阵再说不迟!哼,贪生怕死!”
魏延面上带着嘲弄的笑意,向着众人大声地说着。
“贪生怕死?魏文长,这大军轮换,可是丞相与众家将军所制军令。”刘琰冷冷地说。
魏延大瞪着眼睛,看着他却说不出话。
孔明摆摆手:“文长言之有理,威公之虑也得当。我军长途远来,已历三月,做战辛苦,眼下汉中之兵已出,料想不久就要到了。若此时魏兵不到,尚可拖延。”
“那丞相的意思是?”姜维小心地问。
“亮思虑再三,魏兵大略十二天可抵祁山,那时我汉中大军已到三日,再迎头而战不迟。目下依旧做好全军轮换准备,只留两万待命。”
“可是丞相,这棋,险呐。”王平沉吟着。
孔明笑着站起身:“险亦不可轻慢军令。军中,军令大如山,主帅有言既出,岂可言而无信,日后如何号令三军?”
众人沉思着,孔明看了看大家:“众位将军不必担心,魏军一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