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回王城,向东走,离开这里。”酹月拂袖起身。
“大祭司,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只是半盏茶时间,酹月已经如法炮制,救治了其余几名王室成员,闻言淡淡垂眸:“羌人入侵,我还不能走。”
一直没有做声的王,此刻忽然沉声道:“我的士兵们……他们都怎样了?”
酹月皱了皱眉,“不久前天降赤雪,士兵们染了恶疾,至今未愈。”
“恶疾?这是怎么回事!”王不禁震惊
“据我所知,这恶疾乃是服用那魔果所致,因个人体质而异,发作时间与程度都不尽相同。”
王垂下眼帘,声音疲惫,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年。“可能有救?”
酹月思忖片刻,摇了摇头:“这恶疾并非寻常,亦不同于时疫或沉疴,我……暂时还找不到解救之法。”
“酹月,救救他们,他们都是大好的男儿,要死也该当死在战场之上,不该死得如此窝囊!”
酹月没有答复王的话,只轻声道:“我一定会想办法退敌,此地不宜久留,王还是尽快离去吧。”
王深深叹了口气,与儿子们互相搀扶着走到铁牢门口,忽然停住脚步,“你还不走!”
“我不走。”一直缩在角落里的沅沅忽然道。
“逆女!”王勃然大怒。
酹月走近前去,望着一身脏污却仍旧不减傲气的公主,心情复杂地蹲下身来,轻声劝道:“和你的父兄一起,快些离开这里吧。”
沅沅陡然间震了震,扬起脸来,怔怔地瞪着那面前不到半臂远的清颜。半晌,忽然流下泪来,咬唇哽咽:“她……她喜欢的人是你,对不对?”
酹月怔住了,一时竟不知所言。
“就算是睡在我身边,她心里想的人也是你,就连做梦……都在找你。”
“公主,你该走了。”酹月努力维持表情的平静,淡淡道。
沅沅静静流了会儿泪,忽然恶狠狠地擦了擦眼睛,毫不在意脸上被抹上了脏污的痕迹。“我只是不甘心。我对她那样好,她但有所求,我无不尽力满足,可为什么,到头来她的心却偏偏在你身上?”
相对片刻,酹月始终目光沉静,任凭沅沅怎么看也无法洞察她分毫的情绪。沅沅忽然无力,再次流下泪来:“你究竟有什么好?”
酹月心绪不定,低垂的眼帘上,隐隐跳跃着月光的素芒。半晌,她站起身来,淡淡道:“她又有什么好?”
沅沅呆了呆,“什么?”
“欺骗你,伤害你,甚至……玩弄你。这样的人,她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为她一再流泪?”
月光中的酹月,一身素净圣洁,仿佛下凡的谪仙。沅沅呆呆看了她片刻,竟然微微失神。也是这一刻起她忽然间就明白了自己和她的不同,她虽贵为公主,自幼锦衣玉食,然而再怎样娇美可人也终究是这尘世中的花朵,可……酹月她不一样,她是王国的大祭司,是世代相传的圣女,她是如此的冷矜与淡薄,却又如此的认真与坚强。她是天上的云朵。
所以,晚歌她就是喜欢这样的她……是吗?
站起身,擦干净脸上的浮泪,沅沅傲然地抬起头,努力维持着在情敌面前最后的一丝尊严,昂首阔步地向着牢房外走去。
“走吧。”她说。
“我在帐中见不到你,便猜你是来了这里。”
王族们的身影刚刚隐入了无边的黑暗中,酹月的身后便传来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她并不惊诧,静静回过身去。
“你那是什么眼神?”晚歌懒懒地笑,“放心,我不会趁你不备再抓他们回来,对我而言,他们已经没有价值了。”
想起刚才沅沅满脸的泪痕,哀怨痛苦的眼神,酹月忽然烦躁,不再理会晚歌转身便走。
晚歌紧上几步追上她,一手抬起搂在她肩上,痞痞地笑道:“怎么了?”见酹月面色紧绷,眼神冰冷,她挑了挑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底掠过一丝轻浮的笑意:“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