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城外再起厮杀,曾数度交手的皌连景袤与赫炎苍弘冷眼以对,心中皆知,经过多回交手,这一战,是真正的较量。
落日的暗淡带来寒冷,冰霜渐渐凝结的沙场之上,相峙以对的两人,紧握手中名器。一个沉默如冰,一个奔腾如火。杀意,在风起的刹那间,无声地爆发。
“啊——”
只见方天画戟破霜而旋,耀目金光挥出炽热虹火,烈炎之气暴冲而出,极端招式直克皌连景袤功体。周遭冻结的空气瞬间沸腾燃烧,憎恨的怒火,罩住皌连景袤周身。气如风暴,势如雷霆,猛得不及反应。眨眼之间,只听尖利兵敲之声震耳,皌连景袤却是临危不惧、滴水不漏。
“你只有这点招架之力么?”
轻慢的言语挑衅,无法动摇皌连景袤的内心。心如止水,剑招也如心湖般冷静从容。
“十招了,你一步不曾前移,是在畏惧什么?”锐利的目光透过面具,敏锐地看清对手身影。
“可笑!”狂傲至极的一声高喝,赫炎苍弘横手一荡,举步上前,拳脚并进。拳火犹如地域灭元,呼啸生风。而面具背后的皌连景袤,无喜无怒,剑起招落,是无声无息地凝冻。冰刃锐利如破甲尖锋。
“叫人来护驾啊!像个女人一样遮头遮脸,一个失去龙位的废物,已然作古的名字。你将守不住轻尘,一如你守不住自己的龙位!”讽刺的话语再度回响在刺耳的金属碰声中,终于激起昔日王者内心的波澜。皌连景袤视线集中在赫炎苍弘一直持稳的右脚之上,大喝一声,剑势低转横扫,试图一举动摇对手下盘。疾如闪电,招招凌厉,欲意近身战牵制对手兵器弱点。不料赫炎苍弘大掌一滑,手持画戟中段,化长为短,百斤重兵竟轻似草枝飞叶,双飞双进,以快打快,分毫不落下风。
“喝——”一声轻喝,皌连景袤转身回剑,架开方天画戟,近身上前。霜气凝掌,运化极寒之招,沛然一击,拍向赫炎苍弘。
“哼!”赫炎苍弘冷笑一声,烈炎掌随手运出,劲如磐石的火风,对掌而上。一时间冰火激烈交击,剧烈的冲击震退近身士兵。顿时足下地陷三尺,土崩石毁,山川震动。
一股侵蚀彼此功体的气劲自臂上传来,两人顿感此战迢迢,再提内力,反手抽兵拼命一击。敲击震退的瞬间,只见赫炎苍弘气走逆行,左手借余劲一纳对手霜寒之气,右手画戟运出朱凤烈焰。环臂一化,顿时霜寒走炎刃,冰火二重天。冰火双生之招,孕化源源不绝的雄浑力量,在落地瞬间,一戟挥出,直劈皌连景袤前胸。
皌连景袤急运剑招护住身前。不料出手慢了一分,顿时力逊三成。铿然一响,敛波剑身被重重压弯,随之而来的余劲,震裂虎口迸出鲜血。
“啊……”皌连景袤平地后拖三尺,长腿一弓,硬硬撑住身体,而手上沉重,却是加倍压来。就在他渐感不支的时刻,身后忽然飞入无数金针,绵密如雨射向赫炎苍弘面门。后者洞悉回招的瞬间,张之敏手提宝剑冲入战团,利刃连挥,竟是与皌连景袤相似的招式。双剑交织如万盏冰刺包围赫炎苍弘。
“使绣花针的人也学提剑了吗?”赫炎苍弘轻蔑地笑道。
“你老子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啦——”张之敏掌剑连轰,不留喘息余地“等一下萧允回来,冰冻三尺之招管保让你消化不良!啊——”
“只怕你们没命等到那一刻!”赫炎苍弘长喝一声,再运冰火双生之流,左手尽纳两人掌劲,右手画戟挥出双倍烈炎,瞬间吞噬两人功体。张之敏首当其中,当场吐红。
“呃……”
“敏之!”
“我没事……萧允这只臭猪,动作怎么这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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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军混战之际,远在数千里外的西苗地界深处,已经封闭的娑婆山谷之中。万年黑暗的深渊之内,缓缓爬出一条面目全非的人影。支离破碎的污秽身体,扭曲地攀上嶙峋的岩石,挣扎数度,又再度滑落下去。仰面朝天的残老丑容上,带着自地狱挣扎而出的狰狞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尖利而疯狂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山谷中“夏轻尘,你杀不了我,杀不死我!我是太巫师,我有娑婆之神的庇佑。我要守护西苗的族运,你休想得逞,休想阻挡西苗的道路——”
濒死挣扎而起,指天发誓,以自身性命诅咒作为代价,自盖天灵以血为咒,一股怨气冲天而起,在空中聚成一条黑蛇,盘旋片刻,箭一般直冲战场而去。
此时,初夏城北上路段,萧允带着人马突围而出,不料半路猛虎拦路,战马一时难越雷池。而远处夏轻尘的近身侍卫,已经在火枭的凶猛攻击下一个个倒地身亡。火枭攻至眼前的同时,夏轻尘被迫举剑招架。虽是剑师生前唯一的入门弟子,只得寥寥三式的剑招,多年勤练,举手投足之间,却是无所畏惧的熟练。
眼见血刺迎头砍来,夏轻尘剑锋一立,借力腾身,一招“三尺秋水”推开血刺,俯冲向前刺向火枭。
“花拳绣腿。”火枭一声不屑,血刺挥舞挑开宝剑,伸手向夏轻尘抓来。夏轻尘急忙仰面轻翻,借势将身一卧,剑身顷刻扇化,一招“醉卧霜雪”横扫火枭下盘。随即旋身回剑,青峰齐眉,再一招“梨花遗落”平削而去,逼退火枭脚步。
“哼,真是让人目眩神迷身姿。可惜,我对你这种男人没有兴趣!”一声大喝,火枭失去耐性。不再顾及夏轻尘周全,决定只留他一口气带走。蛮力一击,敲中夏轻尘手上宝剑。
夏轻尘只觉得手腕一麻,宝剑脱手震飞。他被迫举步急退闪避,然而就在血刺逼面的刹那间,阴霾的天空忽然风云骤便,自半空冲下的一道黑气直接击中夏轻尘的身体。夏轻尘神智蓦然一恍,血刺趁机破甲而入,刺中左肋。
“啊……”
“真是让男人听了销魂蚀骨声音。难怪他始终放不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