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得如何?”皌连景袤斜躺在榻上,看着面前之人。
“这……这个”张之敏面露苦色“臣无能。请主上降罪!”
“怎么?不肯招?”
“招了,招得可干脆了。可是”张之敏心急火燎地爬了起来“招的不对,招的不对啊。主上你看……”张之敏将堂供递了上去。皌连景袤接过一看,顿时怒上眉山,气血翻腾。胸口一阵窒堵的疼痛,闷咳一声,跌回枕头上。
“主上……”
“咳……好个宇文政,好个景焰,竟敢诬陷到轻尘头上——”
“主上,臣今天能用的手段都用了,抽人抽得,这胳膊都酸了。可那宇文二兄弟,就是疯狗乱咬人,咬死了轻尘不松口啊。不管怎么用刑,就说是少傅指使,要弑君夺位,拥赫炎氏入主中原!”
“啊……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拖住性命,苟延残喘吗!”皌连景袤扔掉那堂供“让朕吃惊的不是景焰谋反,而是宇文一家竟然会是王府的棋子。九叔啊,你的死到底埋藏了多少东西……”
“主上,宇文兄弟口中已刨不出更多的东西。如今他二人被收押,想必南王府早已将他们视为弃子,势必再生异端。如今局势,是当断则断,不容耽搁了!”
“唉……”皌连景袤眼前突然浮现白天的一幕,幼小的荣珍一如自己当年,期盼又依赖地看着自己的皇叔“九叔留给朕的,到底是太平,还是凶险……”
“让朕静静”皌连景袤摸摸发胀的额头“朕今日还没有服药,你去替朕煎来。”
“是。”
张之敏退下殿去,往太医院煎了那最后一付疗伤的汤药,亲手捧着举到龙榻之前。皌连景袤接过喝下,起身欲商量下一步的决策。不料体内一阵血气逆冲,原本消弭殆尽的烈炎之气反噬药性,五脏六腑一阵碎裂般的疼痛。他一捂胸口,哇地一声,口吐鲜血。
“主上!”张之敏一步冲上抱住他倒下的身体,急扣脉门,顿时声色俱变“怎会……怎会!”
此时东宫门外再起厮杀,西山驻军精锐深夜突破城门守卫,一举进犯宫城。
“敏之,是毒……啊……”剧毒引发伤势反噬,皌连景袤眼前一片血红“你快走,领司隶府的武卫……保护轻尘远离……”
“主上!主上!”张之敏抱着昏迷过去的他“你别死,你别死!敏之不能丢下你,敏之不能没有你啊!”
城东北南王府中,皌连景焰看着西天绽放的火红眼花,俊美的脸上,绽放张狂的笑容:
“哈哈哈……皇兄,这才是真正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四十八章
秋日爽朗的阳光照在宫城的金顶之上,皌连荣珍穿着整整齐齐,戴着自己最好看的一顶金冠,啪嗒啪嗒地走过平阔的青石砖地面,朝熏风殿走去。
昨夜的喧嚣他丝毫没有察觉,在南王府受惊回来,他就在马车上睡着了。一觉醒来,事情也忘记了大半。一大早,建桂宫的小太监就跑来传话,说今日不用上凌烟阁念书了。他这才模模糊糊地记起,昨日皌连据跟他说,随时可以到熏风殿找父皇的事。于是,他穿戴妥当,满怀期待地朝熏风殿去了。当然,他不能无缘无故地打扰父皇理政,他可是带了自己的借口——他新写的诗和新练的字——准备呈请父皇御览。
“嘻……”小短腿快步地小跑着,跟在他身后的贴身小太监,提心吊胆地跟在一旁保护着。两人跌跌碰碰地,朝熏风殿跑去。
而他小小头脑怎么也想不到,今生唯一一次渴望的亲情,竟成了记忆中永远的伤痛。
此时此刻的熏风殿,已完全笼罩在一片危机与愁云之中……
皌连景袤自昏迷中醒来,浑身如火烧一般疼痛。他看着面前朦胧的白影,恍惚地张了张口:
“轻尘……”
“主上,我是敏之啊。”张之敏扶起他来,喂他喝下几口清水。
“啊,是你……你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