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萧允跟在后面紧追出来,见他越跑越远,当下纵身一翻,跃过人群,落在他面前的路上,一把拦住他:
“大人,大人息怒。明日我就抄了这家乐坊,将那写戏的抓来严刑拷问,看是谁在背后指使他这样乱写!”
“不必如此……”夏轻尘有些气喘地立在原地“演得都是事实……”
“可是”萧允气不过地说道“这分明是有心人恶意散布流言,有意离间大人与主上。”
“萧,主上再度立后,生下太子,我都没有像此刻这样难受过……”
“大人……”
“也许……我的宽容,只是不够在乎……”
“不……不会的。大人若是不在乎,当初又怎么会选择回到主上身边呢?”萧允一把抓住他的肩“不管大人心里有谁,大人最爱的仍旧是主上不是吗?”
“可是我……始终放不下……”夏轻尘闭上眼,两滴眼泪顺着面颊滑落。璀璨的灯火中,他脆弱而忧伤的脸如梦似幻,萧允看不到周遭往来的人群,凝视着他,痴痴地抬起手去,欲擦拭他眼角的泪水。突然——
手腕一紧,皌连景袤快要喷火的双眼出现在夏轻尘身后。
“主……”萧允心虚地低下头退了开去。
“走吧,我的肚子饿了,我们去吃东西……”皌连景袤握了握夏轻尘的手,拉着他往集上面食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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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仙境,京城最豪华雅致的酒肆。京中有身份与钱财的富贵人士,常在这里宴请自己的宾客,权贵士家也常常在此地召开文诗酒会,招揽门客。
皌连景焰穿着单边袖子刺绣的春装,腰上系着玉月带,带上拴着金丝空心球,左腰侧佩着白鞘长刀,俨然是时下最入流的款式——夏轻尘的打扮——然而那艳丽的红色和袖子上大朵大朵的牡丹,却又像是昭显着对这种款式的不满似的,张扬着抢去了所有人的眼光。
“小王爷知道吗?这半边绣花款式的来历……”阮洵坐在偏座,懒洋洋地看着酒宴上名伶的舞蹈。
“不是少傅先这样穿的吗?”
“是啊。不过小王爷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穿吗?”阮洵像是握住了某个诱人的东西一样,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那是什么表情?那么想说就说出来吧。”皌连景焰扬了扬眉毛。
“哈……”阮洵的双眼笑得更弯了“事实上,这不是少傅故意想出来的新花样。而是有一天,少傅从朝中回去,赶着要去赴宴,而当时夏府伺候起居的翠娘正好外出,少傅看着翠娘折好在桌上的衣裳,以为已经做好了。于是匆匆换上就走了,后来才发现,那衣裳还绣差了一只袖子。而外人不知,只觉得与众不同,还以为是新的款式,于是竞相效仿,成了城内入时的打扮。”
“哼……翠娘吗……”皌连景焰轻轻晃着手中的酒杯,看杯中荡漾的光影“以前还做过我的侍女呢。颇有胆识的女人,当年众多的女婢中,只有她敢管我。能在南王府众多的婢女中,一眼挑中她,少傅的眼光,果然很犀利。”
“小王爷对少傅,看来颇为赞赏啊。”
“他比司马强。懂得言谈举止因人而宜、因时而异,对自己掌管的范围恩威并施,是真正的聪明人”皌连景焰深吸一口气,猛地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只可惜,这样一个聪明人,侍奉的却是一位无能的主君。”
“啧啧……小王爷这话,当心隔墙有耳啊……只可惜小王爷这样欣赏他,他却始终将小王爷当成天真的孩子……”
突然,阮洵眼前寒光一闪。他本能地夹起酒杯一挡,皌连景焰的刀正正戳进他的杯底。
“许久不见。小王爷的刀法,更加精进了。”
“比主上如何?”
“这嘛……阮洵不知了。”
“哼。”皌连景焰还刀入鞘“你还怕隔墙有耳吗?”
“哈……阮洵要是害怕,今日还会告诉小王爷那个连主上都不知道的秘密吗?”
“我也真好奇,你特意将它说给我听,又如何认定,我会觉得它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