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翰额上淌下一滴汗,无奈地伸手将重居正扶坐起来,弓腿扎马,在他背后站定,左掌在空中划了半个圈,缓缓捏上他的后颈,右掌运力,猛地往他背心一拍。
“喝……”
气过体,逆冲筋脉,重居正全身气血倒冲上头顶。只见甄颖神情一敛,手捻刚针自他的百会、后顶整根刺入。转身取出一只黑石瓶,运起掌功,石瓶细小的口中缓缓腾起一股黑青的烟,丝丝吸进重居正的鼻腔。插在重居正头顶的中空银针,缓缓冒出缕缕的白气。
此时,甄颖将第三根银针刺入重居正的前胸。掌上轻推,将石瓶中冒出的烟气赶向重居正胸前。
“啊——”一声沉慢的长喝,甄颖扔开石瓶,双手运指点中重居正锁骨上气舍两点,向上推过人迎、听宫,直推至太阳。
萧翰在身后双掌回盘,绕过曲垣、天宗,双手合指,抵上至阳穴,沿神道一路上推。
只见重居正头上针端,白气不断,渐渐变成青灰。见此情形,甄颖骤然沉喝一声,退功收掌。背后萧翰也跟着收掌。眼见甄颖缓缓取出重居正体内的银针,萧翰直起了身子,缓缓吸了一口气调整内息。
“姓甄的,这就好了?”
“好了。”甄颖毫无征兆地一伸手,将刚才那四根银针中用剩的那根,戳进了萧翰的胳膊上。萧翰身体一滞,两眼一翻,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呵……新制的麻药果然好用。”甄颖一把托住萧翰横抱了起来,低笑着抱着他出了炼丹房,往寝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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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被火焚毁的廷尉府暂时移至雍津府衙门办公。但夏轻尘一案,一来无人举证,二来牵连甚广,审定无罪无疑是向陈太尉代表的内朝武官宣战,但若是审定有罪,势必龙颜大怒。两边虽在此案上利益相对,但陈太尉长女毕竟贵为皇后,说到底都是一家人,得罪哪一边,都吃不着好果子。廷尉府虽掌刑法,在此案上却是左右为难,两堂会审依旧审不出个所以然。
“所以呢?你是在向朕说明你的无能是吗?”日常器具理政的熏风殿内,皌连景袤坐在正面榻上,优美的手,重重一拍雕龙的案头,轻描淡写的语气,吓得跪在堂下的廷尉丞浑身筛糠一样地抖了起来。
“臣……臣不敢……”
“重大要案,不过三堂会审。你提堂两次,仍审不出究竟。你的头,真是顶在颈上,没用的摆设。”
“主……主上赎罪……”
“朕问你,阮世子为何要杀夏云侯。”
“这这……阮世子缄口不言,臣不敢轻易刑求……”
“嗯——”
“臣,臣,臣没有刑求……是……种种证据表明,夏云侯封治中州期间,横征暴敛、倒行逆施、天人共愤,阮世子应是为民除害,为民除害……”
“够了。朕叫你查夏云侯的该死之罪,你查出了多少。”
“回主上。夏云侯确实该死,但贵为州侯,其罪确实不至斩立决。而且阮世子当初未经堂审,私自处刑,就已犯了律令。臣无论如何,想不出替他脱罪的方法。”
皌连景袤正要发作,四宝轻轻地跑上殿来,站在榻前小声禀报:
“主上,谏议大夫甄颖和大将军萧翰在殿外求见。”
“他们二人?是不是又打架了来找朕理论?”皌连景袤皱了皱眉。
“回主上,甄大夫和萧将军衣冠齐整,面无尘垢,不像是厮斗过的模样。”
“嗯?宣他们进来。”
“是。”
皌连景袤看了看地上的廷尉丞:“你下去吧。”
“是。臣告退。”廷尉丞忙不迭地起身,心惊胆战地除了熏风殿。
片刻之后,甄颖和萧允双双走上殿来,伏身行礼之后,在殿上站定。
“你们两个一起来,是何要事?”
“启禀主上,臣有本参上。”甄颖低着眼,合手走上一步。瘦削的白脸上,是冷若冰霜的深沉。
“臣也有本参上。”
“嗯?”皌连景袤一声疑惑,看着他二人举在手中的奏章“你二人参奏何人?”
“臣要参,中州封主夏云侯。”
“臣要参,太尉陈天亮。”
“哦?这真是惊人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