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走走走,都走,都走,赶紧走……”方老板不耐烦地轰着人,嘴里恶狠狠地叨念着“可恶,可恶,这些该死的贱民……”
方老板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源源不断的灾民,猛地在不远处的人群中看见一张面熟的脸,顿时身上一僵,脸上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
只见萧允在人群中抱着剑,极有礼貌地给了他一个微笑。
“方老板,这十车快放完了,还要不要再去运来?”粮行掌柜在一旁请示道。
“运,运,运吧!”方老板挥舞着手嚷嚷道“有多少运多少来!”
“是是是……”
看着掌柜地跑下去,方大老板忿恨地回头看了一眼,萧允早已经走得没了踪影。于是他万分不甘地一甩袖子,回到粮行里坐下,闭上眼不再看那米缸一点一点变浅。
而城中另一端,县衙书房之内,夏轻尘靠在太师椅上,脸色比昨日更加青白。撞伤的肩头隐隐作痛,他全身酸痛地撑在书案边,安排一天的工作:
“在领赈的灾民中征召志愿者,由钟师爷按十人一组编排成队,每队由一至两名捕快带领,分日夜在城中巡逻治安。最近有趁乱作案的,一律从重处罚。汇集城中愿意参与义诊的郎中,搜集可用药材,在东南西北分点设摊,救治病患。强制灾民清扫自己的居所,不打扫者,不予发放赈粮。将所有灾民分区编组,轮流将废弃物与粪便运送出城掩埋。在人口密集的路段泼洒石灰,及时清理尸体。城中动物必须全部管制,无主的鸡鸭猫犬,状似有病的,全部屠杀焚烧,以免造成瘟疫”
“是。”钟师爷看了看夏轻尘疲倦的神色“大人脸色不佳,是否让郎中过来看看。”
“不用了,睡不够而已。”夏轻尘抬起手指,揉着自己发胀的太阳穴。
“请大人保重身体。”
“钟师爷,你是靐县本地人?”
“是。”
“你上次说,这回的涝灾除了天雨还有云河决堤的原因?”
“是。此事千真万确,大人可到县里随便查问那些灾民,悠县,雨县有不少人,都曾其纳言所见。”
“修筑云水河工的银饷,由银库直接拨至州府,再分派各县征集劳工前往修筑。而县衙人手有限,往往包给县内工头承办,可有此事?”
“回大人,确实如此。”
“那西苗地界之外的河工当年是由谁承包的?”
“这……本县米粮行老板方仁义与侯爷有裙带关系,当时的县令就包给了方老板。”
“什么裙带关系?”
“就是——侯爷府上的一名侍妾,是方老板的妹妹。”
“乱来。当时的县令是谁?”
“回大人,当时任职县令的,是反贼沈崇的父亲,沈修。”
“沈崇”夏轻尘皱着眉头“当时的州牧又是谁?”
“这……”钟师爷面露难色。
“嗯?”
“回大人,十年前中州的州牧,便是现在朝中任职的陈太尉。”
“县衙内可还存有当年修筑河工的开支账册?”
“回大人。重大人死后,沈大人曾与学生彻查过文库,但有当年修筑河工的账册开销,一无存档。”
“哈……”夏轻尘嘲讽地笑笑“明白了,上下串通一条龙,怪不得派了这么多钦差都查不出究竟。你下去,刚才交代的事情办完就再往文库去一次,找找当年曾参与修筑河工的所有劳工的名册,设法查访数名,询问当时的情况。”
“是。”
钟师爷应声下去。夏轻尘正想趴在桌上瞌睡一会儿,萧允就提着剑进屋来,脸上难得地带着轻松。
“大人。”
“萧,你回来了。”夏轻尘示意他坐下“小翠刚刚用地瓜干煮了水,你去吃一点,很顶饿的。”
“大人不必再担心大家饿肚子了。”萧允信心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