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帘外传来一阵骚动,张之敏那腻腻歪歪的声音紧跟着在面前响起:
“这儿不用你们伺候了,都下去下去。”
“是。”
“哎嘿,我来陪你一起洗。”张之敏腰上围着一块布,一脸坏笑地看着池中的重居正“哼……不理我?”
“哗啦”一声巨响,张之敏一下跳进浴池里,激起的水花泼了重居正一头一脸。后者睁开眼睛来,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依旧不发一语。
“瞪。你瞪什么瞪啊。”张之敏掬着身边的水往他头上泼了几下“脸红什么?不就是没穿衣服么。本钦差是个大夫,什么样的男人女人没见过……不过,长得像轻尘的男人,还是头一回见……”张之敏挪到他身边靠着,忽然捂着嘴笑起来“姓萧的看得见吃不着,我这回带你回京去,一准儿气死他。”
重居正愠怒地喷了一口气。
“嘿……你还不说话?”张之敏戳戳他的脸“你闷着也没用了,刚才侯爷已经答应把你送给我了,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实话告诉你,你的侯爷命不长了。他欺君罔上,罪不可赦,本钦差这回就是查办他来的。我劝你还是早日弃暗投明,有什么说什么,免得落个共犯的罪名。”
重居正听到他的话,猛地睁开眼来,死死盯着他。
“怕了吧?怎么样,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保证在主上面前替你美言,封你个士籍,你往后的日子就不发愁了。”
重居正盯着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似乎有强烈的愿望想要开口,但脸上抽搐着,依旧是发不出声音。
“哎——你是真不会说话呀……”张之敏看着重居正眼里的急迫的神情,百般纳闷道“难道说,你本来会说话,让夏云侯给整得说不了了?”
话音刚落,重居正用力地眨了眨眼。张之敏吓了一跳,猛地在水里打了个挺儿,正色道:
“这么说,你浑身不能动弹,也是他害的?”
重居正又用力地眨了一下眼。
“你是谁?夏云侯手上还抓了什么人……嗨呀,问你不是白问么!”张之敏一把拉起他的手腕,号起脉来:
“脉相平稳,不是中毒。哎呀,你到底什么毛病啊……”
张之敏丧气地一拍水面,两个人赤身露体,在水池里眼对眼干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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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以外,官道以西。滚滚烟尘之中,夏轻尘身骑白马,跨剑而来。
身后十余骑跟着萧允和县衙捕快旗。
“什么人!”驻守府兵在营寨之外举手喝道。
“钦差大人在此,众将士跪迎龙旗。”萧允一声沉喝,反手一抛,高高扯起藏在怀中的青幡白龙旗。
驻地仓吏一见龙旗,登时变色。
“侯爷有令,任何人不得”话语未落,萧允坐骑已经暴卷而过,佩剑出鞘,眨眼已是提头在手,那仓吏的脑袋在他头上动动嘴唇,说出了最后几个字“靠近粮仓……”
“拿出钥匙,开战备粮仓。”夏轻尘一把勒住“妖狐”的缰绳,双腿一夹,站稳在马上,高声喝道:
“阻拦者,杀无赦。”
“拜见主上,拜见钦差大人——”营地府兵一见长官丧命,齐齐跪下身去,伏贴在地。
随着一声漫长而低沉的木枢声响,尘封已久的战备粮仓缓缓开启。阳光透过仓门照进粮库的一瞬,夏轻尘突然快步冲上前去,双手一扒渐渐开启的门扇。轻声惊叹:
“啊……”
“大人”萧允追赶上来“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