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人老喽,嘴也馋了……从前我年轻时可从来不吃这些零碎儿的。那时候啊,谁家姑娘要是成天价老嚼零嘴,要被全村人笑话的,说是懒婆娘越懒越馋,嫁不出去呢……现在人老了,这嘴也管不住了,老想嚼点什么……”那次奶奶红着脸抱着这个罐子,竟像个小姑娘一般不好意思地解释,还为自己遮遮掩掩地辩护。羞涩的奶奶看起来那么稚气可爱。
广口磨砂玻璃罐子里装满云片糕、山楂卷、巧克力。一切甜软不费牙的小零嘴。奶奶说人老了嘴巴就馋,老想嚼点什么。
嚼点什么?活生生的血肉么?
车航宇听到自己发出苦涩的冷笑声。罐子里浓烈的血腥气直扑人脸。他咬住牙,不肯吐。
“是什么血?”一只手忽然把他推开,抢去那只罐子。
白玉唐把罐子交到老公手上,皱眉望着他。汪丹晃了晃罐子,又小心翼翼地闻了闻。
“和那天滴在咱家大门上的是同一种。气息一模一样。”
“是吗?我看看。”白玉唐也不嫌脏,伸手就往罐子里掏,被汪丹一巴掌打落。
“你以为这是泡菜呀?泡菜也没你这样下手抓的!这血千万不能碰!”
“为什么?有毒吗?”白玉唐瞪着眼睛大惊小怪。
汪丹摇摇头表示没时间对她解释,转身向车航宇的母亲:“伯母,您平时到您婆婆房里来过吗?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现象?”
“婆婆为人和蔼,跟我们相处也都融洽,可是她有洁癖,自从我嫁到他们家就很少到她房间。她身板又硬朗,平时都不让我们替她打扫的,劝了好多次也不听,只好由她了。”作为宏力集团总裁的妻子,车夫人显然是个见过世面的女子,尽管开始时惊慌失措,定下神来,说话仍是有条有理,“偶尔她会让小桂进去帮她用吸尘器清清房顶什么的,因为她够不着,但一般的清洁工作还都是自己来。她原先精神很好,每天晚上都在客厅看电视到很晚才去睡,本来在卧室里也呆不了几个小时。就是自从建强出事后,婆婆好象受了很大的刺激,不爱说话、也不爱见人了,天天老在自己屋里闷着,说精神不好,老想睡觉。最近更是连饭也不下楼吃了,只让小桂送进屋去。全家都很担心,可婆婆却说自己懂医理,没大碍,只要我们不去打扰她就好了。”
那个叫小桂的保姆忙点头证明女主人的话:“嗯嗯!老奶奶待人可好了,就是最近老打蔫儿,老像睡不醒似的。每次我送了饭菜进去,问问要不要帮她收拾屋子,老奶奶就把我轰出来了。约莫过一小时,她吃完了,我再去收盘子。”
白玉唐问:“那你进去时老奶奶都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啊,她房里也有电视,可她最近都不看了。老奶奶从前最爱看电视了。她就在床上躺着,啥也不干。对了,这些日子老奶奶瘦了好多,气色也不好,可她就是不去看病。”小桂说。
白玉唐冷笑:“好个体弱多病的老奶奶,装得可真像!你们能活到今天,算你们命大……”
一句未了,汪丹忽然侧耳倾听,像听到了什么似的,急急惊问:“车建强在隔壁是吗?有没有人陪?”
“这些日子都是我陪父亲睡一屋的,为了便于照料。”车航宇说,“刚才听到你们来了我就下楼……”
“别说了!快去保护你父亲!快!”汪丹打断了他,不顾手里还抱着一罐子满满的血水,抢步奔向隔壁房间。
白玉唐紧随其后。本想开口询问,可她终于闭上了嘴。因为,在这个时候,她也听到了那种奇怪的声音。
——锋利、寒冷、凛冽——巨大翅膀破空的风声,以惊人的速度从远处迅疾来袭,扑向这座别墅。
念慈恩10
一众冲到车建强卧室时,刚好赶上目睹最精彩而壮观的一幕。这种音效宏大画面高清晰的惊心动魄的视听享受你就是到电影院第一排去看指环王也不能如此畅快淋漓,真是百年不遇,令人大呼过瘾。
但车航宇一家人显然并不觉得过瘾。
“爸——!”车航宇发出撕心裂肺的狂吼,身后,他那见过世面从容镇定的母亲却禁不住呻吟一声,脚一软,向后便躺。保姆小桂没有尽职地搀扶女主人,因为她早已抢先一步昏倒在地上。
——当他们在三尺距离内看到那只巨大怪鸟抓住床上的车建强、将他拖出窗外的时候。
这卧室是整幢别墅中面积最大的一间,比普通的客厅还要大上几倍。进门迎面一排落地大窗,正对着下面花园的游泳池。车航宇把生病的父亲安置在这间屋子,是看中了它视野开阔空气清新,希望对病人有所裨益。
此刻那排落地窗全部大开。雨后宁静的夜突然起了大风,呼啸倒灌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