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珂如果只有一个人,他绝对不敢生出二心。
但是,曾经与他不对付的石敬瑭走了,李嗣源又不能满足河东高层之人的野心,所以他们就把目标转向了李从珂。
相比于对朝廷俯首称臣,没有进取之心的李嗣源,还是野心更大的李从珂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曾经的关陇门阀也是如此,如今关陇门阀消失在历史长河当中,取而代之的是河东将门。
他们希望用改朝换代来获得更高的地位,更多的荣华富贵,至于这个过程中自己会不会死,会死多少人,他们不会去考虑,甚至想都不会想。
在这个世界,底层的百姓只有被收割的命运,他们对于藩镇,甚至是朝廷而言,只是耗材。
死十个人是一个数字,死十万个人也是一个数字,他们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忽的,李从珂的目光游离着,突然落到房间的铜镜上。
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李从珂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一丝暴虐,凭什么李嗣源要把河东拱手让人,凭什么自己要听他的话!
为了这片基业,自己也曾多次出生入死,结果他一句话就把自己否定,这太不公平了。
李从珂盯着镜子里那双充满疯狂的眼睛,“义父,这是你逼我的,河东,不是你一个人的河东,孩儿,只不过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喃喃的低语像是宣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让李从珂下定了决心。
入夜之后,当仆人送来晚饭的时候,才发现李从珂已经消失了。
……
“老八,这两年,你过得蛮不错啊!”大殿里,李嗣源坐在上位,高举酒杯,摇头晃脑的说道。
在他右侧不远处,一个面容富态,身上穿着蓝色锦袍的中年人笑呵呵的说道,“都是托大哥的福,不然小弟怎么能在老家待得这么舒坦。”
此人,正是通文馆十三太保中排行第八的信字门门主,李存信。
“老八啊,你是真不知道哥哥我在洛阳过的是什么日子,大哥离开洛阳那几个月,。我真是度日如年,恨不得一走了之。”
“还有老六那个混蛋,投靠了天子,竟然一点旧情也不留。”李存智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略带点微醺。
李存信眼里闪过一丝异色,笑着举杯,“七哥受苦了,来,小弟敬你一杯。”
李存智给自己倒满,遥遥举杯,一饮而尽。
兄弟数年不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说,李存智不胜酒力,酒不醉人人自醉,很快就昏睡过去。
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也烘托的差不多了。
李存信望着李嗣源,问道,“大哥,你们这次回来要干什么?难道朝廷要对河东下手了?”
李嗣源眯起双眼,笑着摇头,“老八,解梁盐泽地那一战你应该看的很清楚,天子的实力比袁天罡还要强。”
“再加上他拿到了龙泉宝藏,又得了传国玉玺,大势之下,无人可挡,我若是在负隅顽抗,无异于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哥哥有几斤几两,我还是分得清,天子本就天下无敌,再加上一个袁天罡和无孔不入的不良人,只要他们想杀一个人,那人绝对逃不掉。”
“这样的局面,你让哥哥怎么维持,争霸天下已经不现实,能做个富家翁体面退场,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想到那一战的场景,李存信沉默了。
在那一天之前,他绝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人能达到那等境界,但亲眼所见之后,他不得不信。
李存信长吐一口气,问道,“大哥,你想做什么,小弟万死不辞!”
“好,大哥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李嗣源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感慨道,“这么些年下来,我们通文馆十三太保损失惨重,就只剩下我们兄弟三人。这次有你们在,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