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那咱们怎么办?”车夫望着冉念烟道。
&esp;&esp;她的父亲、舅父、表兄都在那里,若是平常的女孩子,怕是早就哭起来了。
&esp;&esp;冉念烟并没有哭,她看着被火光染红的天宇。
&esp;&esp;“正是考虑到火药易燃,火器离军营还有一段距离,几十个突厥人杀进库房必定是死伤大半,这场爆炸之后更是全军覆没,军营里的人不会有危险。我们继续走。”
&esp;&esp;夏师宜领命,却觉得臂上一紧,是冉念烟拉扯着他的衣袖。
&esp;&esp;“舅父一定会连夜派人回宫禀报,突厥人说不定会沿途阻拦,这一路千万小心。”
&esp;&esp;夏师宜答应了,一旁的车夫也应了声是,随后径直沿着官道向西奔驰而去。
&esp;&esp;自军营而起火光将天幕照亮,如同白昼,没有了黑暗的阻碍,他们的速度变得更快。车夫驾马走在前面领路,他只希望下一刻就看到双桥镇的灯火,在那里吃些热东西,舒舒服服睡一觉,让今晚所有的事像噩梦一样永远过去。
&esp;&esp;马蹄虽快,心却纷乱起来,明知道身后天翻地覆,却只能马不停蹄地前进。
&esp;&esp;马也像是受了惊吓,急切地狂奔,因此当夏师宜看到车夫人仰马翻,继而发现眼前纤细到几乎无形的绊马索时,已没有时间勒住缰绳。
&esp;&esp;一瞬间,马横翻过来,马上的人只觉得苍穹逆转,大地朝面门覆压而来,顷刻,重重地落在铺着细沙的地上。
&esp;&esp;果然有埋伏!
&esp;&esp;他辜负了小姐的嘱托。
&esp;&esp;粗粝的沙子磨破了冉念烟仅包裹着薄薄春衫的手肘,夏师宜被扬起的沙尘迷了双眼,匍匐着摸索着她的方位。
&esp;&esp;“小姐?小姐你还在哪!”他急切地问。
&esp;&esp;“我在这儿,没事。”冉念烟紧握着流血的手臂,看到车夫和琼枝也摔地七荤八素,琼枝更是一脸茫然。
&esp;&esp;今晚的一切都来的太快了。
&esp;&esp;可若是叫人有所防备,这支先遣军的行动便毫无意义。
&esp;&esp;夏师宜循声摸到冉念烟身边,想要扶她起来,冉念烟这才发现,自己不光擦伤了手肘,左腿也阵阵刺痛,站不起来,不知是不是折断了。
&esp;&esp;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夏师宜发觉小姐没有站起来的意思,车夫的咒骂声和琼枝的哭声也止住,耳畔橐橐的靴声历历分明。
&esp;&esp;他的眼角因沙砾的刺痛而流出泪水,渐渐能看清轮廓。
&esp;&esp;至少十个劲装的男子从路边走出,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咒骂着。
&esp;&esp;真的是突厥人。
&esp;&esp;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真正的突厥人,或是留着络腮胡须,或是很年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凶恶,可是手里分明握着明晃晃的弯刀。
&esp;&esp;冉念烟握了握他的手。
&esp;&esp;“不要怕,有我在。”
&esp;&esp;他那一向养尊处优的柔弱的小姐竟在危难关头安慰自己,明明是可笑的场面,却让他感到莫名安心。
&esp;&esp;冉念烟如今有恃无恐,因为她知道这些突厥人真正的目的不在他们身上。
&esp;&esp;他们要对付的是徐衡派出来去朝中送信的人,为的是切断京营和朝廷的联络,为突厥在宣府一线的行动腾出时间。
&esp;&esp;他们的当务之急就是在徐衡的人到来前重新布置好障碍,至于误破了埋伏的四个人,只有两种选择。
&esp;&esp;杀掉或是暂且看押起来,等到办完正事再处置。
&esp;&esp;对方只有四个人,两个女子,一个少年,一个成年男子,很显然不是十几把快刀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