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结婚了吗,马克西?”矮个儿随口问道。
“没有,”安格斯说。
“那挺好,”矮个儿说。
这话让恐惧又开始在安格斯的心中震颤,让他又跌落到了现实中来。和这两个人在一起,他完全孤立无援。他已经记住他们的长相,甚至知道其中一个人的名字。他认识他们的汽车和他们已走过的地方。他们对他也很随便,好像他们相信他会绝口不提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他真希望今天早上没有去上班,真希望自己没有停下来,大胆而又显眼地站在交易厅中央,最后被他们带了出去。当英雄能得到点儿什么?
“我心脏不好。”他突然打了个岔。
“听见了吗,冠军?”矮个儿倾身向高个儿说道。“马克西身上装的闹钟出毛病了。可别把他给吓着了。”
“我可没想过要吓他。”冠军说。
他们很快开到荒郊野外。他们开了好几英里都没有看到过一间房屋,一个人,甚至是一辆车。柏油马路上一片漆黑,只有那令人倦怠的树影不停地落在引擎盖上,又从挡风玻璃上慢慢消散。
安格斯可真希望他们会被警察拦截,或在什么地方碰到路障,但这希望很快就破灭了。他们从大路转向一条狭窄肮脏的小道,汽车在石块和沟槽里颠簸,掀起的尘土在无风的空气中飞扬。他们穿过一片丛林,然后把车停在一间毫无生气的小木屋前。车停了,随之而来的安静让人松了口气。
那两人从车里钻了出来。矮个儿看着安格斯下车。枪又被掏了出来,在他那张绷紧的笑脸下,显得那么坚定和险恶。高个儿走了过来,拖着装钱的大包。他们跟他一起进了小屋。
小木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一张小矮床靠在墙边。有一扇窗子,微弱的阳光透过垂下的帘子照在地板上。他们沉重的脚步落在了松木地板上。
冠军把包扔在桌上。
“把绳子拿来,”他用平静、刺耳的声音说,好像不是在对着什么人说,但是知道会有人在听着,会照他吩咐的去做的。
他们要把我吊死,安格斯焦躁地想。这疯狂的阴谋让他心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他眼神变得呆滞。
矮个儿走了出去,一会儿拿了根长绳子回来。他吹着口哨。
“把他捆起来,”冠军说,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刺耳和平静,他的眼睛牢牢地盯着那包钱。
安格斯想到只是被绑起来,便松了口气。矮个儿把他按在一张椅子上,手法极其娴熟地把他捆绑在上面,然后再用一根粗粗的、戳人的绳子把他的双手绑在了身后。安格斯坐在那儿,可怜无助得像个孩子。他看到他们俩把包倒过来,钱都倒在了桌上。冠军看着他,越过桌子朝他笑了一下。
“估计有多少?”冠军问道。
安格斯用他老练的眼睛盯着钱,下嘴唇动了一下。
“一万块。”过了一会儿他答道。
“马克西应该知道,”矮个儿说。
“让我们看看,”冠军说。他慢慢吞吞地数着钱,用拇指抓住钱的一边,一张一张地数着松散的钞票。
“一万一千零五块,”他最后说。
有那么片刻的敬意。
“跟马克西说得差不多啊,”矮个儿说。
“你们到底要拿我怎么样?”安格斯再也控制不住了,脱口而出。
“给你个意外。”冠军说。
“是啊,”矮个儿说,“你喜欢意外吗,马克西?”
“只喜欢让人高兴的,”安格斯含糊地答道。
接着,两个劫匪坐了下来,点上香烟,静静地抽了起来,似乎暂时忘记了安格斯的存在。他们快活悠然,像在贪婪地吸食他们的财富,让自己习惯这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