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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到夜幕再次被浮光刺破,陈十紫已经在床上化骨为泥,眼皮如被胶水黏住,陷入长久的失神眩晕当中。
没有佣人在别墅,王黎雾坐轮椅抱人去浴室清理,难免磕磕绊绊,却小心的像捧着一件珍贵瓷器般把女孩护在怀里,不让棱角碰一下。
她给发晕的陈十紫在浴缸里洗。
忽然就控制不住哭了。
很突然。
但那种强悍的痛苦来如山倒,她挨不住。
泪水一刹滂沱。
看着陈十紫身体上大面积的手术缝疤,王黎雾心口顿如有巨锤重重锤捣,锤的她一颗心砸成肉泥,稀烂。
胸口被滔天郁气钝痛憋满,王黎雾手还拄着浴缸,胳膊却开始打颤,泪水从那张矜贵的脸上吧嗒吧嗒疯往水里砸,雨点般不断在水面跳跃。
陈十紫阖目静躺在水下。
王黎雾穿着白色浴袍,头发湿漉漉的,跪在浴缸边,发疯般拽紧了头发,眼神疯怔。
吃了发疯想吃的人。
该快乐的。
可为什么这么绝望?
恨不得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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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灰蒙蒙一片,陈十紫在床上艰难睁开眼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醒眼睛,才发现厚厚的窗帘缝隙透出了几道刺眼的光。
视线胡乱一扫,这才发现身边坐了一个白衣人,丧家之犬般潦倒的人,在无光的暗中怪异盯她。
是王黎雾。
陈十紫惊了一下,刚醒那一下脑子还以为是在医院,脑子里突然就窜出几幅昨天晚上她俩那事的场面,脸到耳朵通的爆红,哗就钻进被子里,只露了对小星星般的杏仁眼在外面。
“你干什么?”陈十紫慌出声。
王黎雾如雕塑般纹丝不动,还死盯着,神情化僵般。
陈十紫被那眼神看的浑身是仙人掌刺,尴尬掀起一只眼皮瞟透光的窗缝。
结巴出嗓:“现在几点了……你为什么不拉开窗帘?”
王黎雾听不到般。
陈十紫无力吁气,朝床下左右瞄:“我衣服呢?我要回家。”
阴暗的房间里寂静一片,整栋别墅好像就她们两人,鸦雀无声,显得陈十紫的话声每一字都格外清脆,她抓紧被子要起来,耳畔忽然落下声音。
“衣服我丢了。”
“你走不了。”
幽翳且沙哑。
“你感冒了?”陈十紫从被子里伸出一根手指悻悻挠头发,只当对方病娇属性又发了,不放在心上。一看王黎雾身上的白色浴衣和凌乱头发,赶紧开口:“没吹头发吗?要不你吃两片润喉片。”
话音刚落,王黎雾胳膊忽地凌空一扬,啪一声闷响,就重重撑去陈十紫枕边,高挑身体也随即震压下去。
阴暗中,两张脸上下相对,隔着拳头宽的距离,王黎雾瞳孔死死盯紧陈十紫双眸,眼神阴鸷犀利,如剑一般。
压迫性启唇:“告诉我——”
“你是我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