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男人另娶他人,还得委屈自己做小,从此过着得轮流和人共享丈夫的痛苦,相思真的承受得了吗?
陆朗风几乎是寝食难安,强烈地思念花相思。
白天,访客盈门,他面上带着微笑与人交际,可是神魂常常飘忽得远了,去到那美丽幽静的花府里那个纤弱苍白却巧笑倩兮的小女人身畔。
他知道她不会原谅自己的。
可是他宁愿她恨他,也不愿她为了自己而受到任何伤害。
一切都会渐渐好转的……等到他答应和公主成亲,等到他结束归乡假、返京接职之后,他会带着相思一起走。
无论到天涯海角,纵然身边有公主搅和,他还是会全心全意地爱护她、照顾她,绝不再让她受到任何委屈。
只是那日分别前,她脸上那一抹苍凉遗世神情,却令他,莫名心惊惶惧至今。
相思该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陆朗风豁地起身,顾不得面前坐着的江南季县县太爷还在滔滔不绝自吹政绩,沉声道:“送客!”
季县的县太爷登时傻眼。“呃,是、是下官太嘴碎唠叨了吗?”
“不,是陆某还有要事,敬请见谅。”他勉强按捺着最后一丝性子。“改日再亲自登门拜访——送客!”
“是是是,那下官就恭候状元大人大驾光临,请大人务必赏光……”
季县的县太爷还在那儿满面堆欢拱手哈腰,根本没发现人家状元大人早已不在原地了。
陆朗风急如星火,连轿也不坐,护卫也不让跟地大步冲出状元府,却险险和一个清丽美貌的女子撞了个满怀。
“当心!”他伸手扶好对方,随即神色匆匆就要离开。
“大人。”唐情儿嗓音清甜如黄莺出谷,温柔地唤住了他。“您要去哪儿?”
他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微微蹙眉。“唐姑娘?”
“情儿冒昧斗胆想请大人看看我做的诗,为情儿评点几句……”她神情腼腆地开口,“不知大人可有空?”
“对不起,我今日有要事,不得空。”他坦白道。
“大人,情儿自知不该再打扰您,可是自从那一日和大人畅谈诗词音律后,情儿对大人——”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陆朗风登时恍然大悟,浓眉却纠结的更紧了。
“唐姑娘,”他强耐住焦灼心情,正色道:“你是个难得一遇的才女,虽身在浊世,却不忘读书上进,这一点陆某是非常佩服的。但是除此之外,我对唐姑娘并无他意。”
唐情儿脸色有些难堪,随即楚楚可怜地轻垂目光,“小女子自知出身不好,配不上大人,但是小女子对大人的这片心天地可鉴——”
“人长于世,不求功德圆满,但求无愧于心。姑娘的出身,并不代表姑娘你本身,又何须介怀自惭?”他真诚恳切地道:“陆某并非嫌弃姑娘,而是早已情有独钟,所以……我真的得走了!”
唐情儿怔怔地望着他疾步而去的背影,脑子里不断回荡着他方才掷地有金石之声的话——
人长于世,不求功德圆满,但求无愧于心。姑娘的出身,并不代表姑娘你本身,又何须介怀自惭?
她身处青楼,乃是个才名远扬、人人爱慕的清倌名妓;色艺双全,也是她用来谋生的无上利器。
初次见到英俊年轻、前途似锦的状元郎时,她心底虽也有倾慕之意,可却有着更多、更深的算计之心。
但是他方才说的那一番话,却令她不由得惭愧自省起来。
“我真的要变成一个唯利是图、以色事人的妓女吗?有一天,我也能够为自己赎身,脱离那繁华却污秽不堪的地方,找到属于我的情有独钟吗?”
唐情儿此刻突然羡慕极了那个能被陆朗风这样情有独钟的女子。
这该是身为一个女人,所能拥有的最大的幸福吧?
不若方才坚毅果决,此刻的陆朗风徘徊在花府门外,却是有些近情情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