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之俞受了这场颠簸惊吓,身上正是难受的很,手脚酸软的连下马都十分的艰难,看到乞丐准备来扶他,正想去顺势借个力,谁知乞丐就跟被蛇了咬了似的收回了手,让他十分的摸不着头脑。
“你不是要来扶我的吗?”
乞丐有些局促的望着他,笑容没了,连声音都低了下来。
“没经过你的允许,不能随便拉扯你。”
乐之俞怔了下,方才想起来,这是在城门口,他答应留下乞丐时,两人约法三章里的一个条件。
连他都给差点给忘了,没想到这傻愣愣的乞丐倒记得这么牢。
“我说的不能随便拉扯我,不是这个意思······”
乐之俞本来想解释下,他指的是乞丐不能像初见时那样拽住手腕不放,无视他的意愿,做出强迫无礼的行为,但转念一想,说的太复杂了乞丐估计也听不懂,干脆也就不解释了。
“这样吧,那我就再加一条,以后你若是见我需要帮助,可以自作主张,不用经过我的允许,好比现在,看到我下马很费劲,你就可以直接过来扶我一把了。”
“行!”
乞丐立马爽快的答应。
他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管乐之俞说什么,也不管听没听明白,从来不过问理由,也从来不会推三阻四,只要是乐之俞的话,他就不假思索的照做。
乐之俞在心里默默的感叹了下。
得亏是遇见我了,要是被个阴险狡诈的歹人给骗了去,岂不是要利用他这个性格和身手当奴隶驱使干坏事了吗?
有了乞丐的帮忙,乐之俞总算是顺利的从马背落到了地面上,被搀扶着走到一棵树下休息。
他这幅在温室里娇养长大的身子实在是脆弱,上次从言朱楼上摔下来受了惊吓就让他病了好几日,这才刚刚好转些,又被吓了一场,整个人都几近虚脱,脏腑里又翻腾的厉害,忍不住倚着树就吐了出来。
这一吐几乎是将中午那顿饭都给尽数交代了出去,吐到最后嘴里全是苦涩,眼角噙着泪花儿,满脸都是汗水,把散落在脸侧的几缕头发都给沁湿了,分外狼狈可怜的很。
乞丐先是着急的围着他乱转,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他不那么难受,后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就跑走,不一会儿捧着一只宽大叶子做成的碗回来,小心翼翼的递到了乐之俞的唇边。
“喝点水,会好的。”他说道。
乐之俞呕吐完之后喉咙里正干涩的难受,见了水如获至宝,低头就着乞丐的手里一连喝了好几口。
也不知乞丐这是从哪儿弄来的泉水,清凉甘甜,润贴入喉,瞬时就冲淡了嘴里的苦味,极大的缓解了乐之俞的不适。
“多谢你······”
乐之俞喝完水,靠在身后的树干上,虚弱的向乞丐道谢,视线无意间落在他的脚上,顿时愣住。
大约是追着马跑的时候把鞋子给弄掉了,乞丐现在就是光着一双脚站在地上,脚背被荆棘尖刺划破了许多道口子,鲜血混着泥土和草屑都脏兮兮的黏在了一起,看起来惨不忍睹。
人常说十指连心,可这脚上若是受了伤,一样是钻心彻肺的疼啊,就算是傻,也不会没感觉的吧,怎么他看起来都毫无所谓的样子,反倒还跑前跑后的为我找水喝,这心眼也太实诚了吧。
乐之俞越看越觉得过意不去,手摸索着伸进袖子里,掏出块帕子来递了给他。
“你把这撕了两半,先凑合着包在脚上,等回了城,我再找大夫给你上药治伤。”
乞丐听懂了乐之俞是在关心他,眼睛更是亮了起来,不矫情也不推辞,接过帕子就照着乐之俞说的做,撕了两半,包在脚上打好了结。
别说,他包扎的手法看起来还挺熟练,连最后打的结都十分的利落,怕是都快赶得上医馆的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