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夕胃口不再,于是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心神不宁。
直到花满楼叹了口气,起身拉住她,将她带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又为她倒了杯茶,这才让林佳夕安静下来。
“别担心了,西门吹雪会救出李伯的,不会有事。”花满楼淡淡地笑着,伸手一下一下地抚着林佳夕的长发。
林佳夕轻轻地“嗯”了一声,在花满楼的抚摸下,心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许久之后,她才扬起一个笑容,示意自己没事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陆小凤翻了个白眼过去,道:“不是我们,是我。”
林佳夕诧异地看住他:“为什么?”
“因为你的西门吹雪跑了,所以花满楼要留下来照顾你。”陆小凤咬着牙,狠狠地在“照顾”两字上加了重音。
林佳夕有些汗颜地看了花满楼一眼,她知道自己是个累赘,只是陆小凤第一次这么明确地表现出来。她是该丧气还是该欣慰呢?丧气的是自己的无能为力,欣慰的却是她知道陆小凤终于对自己敞开了心扉,若不是将自己视为了自己人,陆小凤绝不会露出这么直白的语气来。
瞥见花满楼一脸的不赞同,陆小凤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重了,不由地讪讪一笑,赶紧解释道:“霍休的住处布满了机关陷进,即使是我也无万分的把握能找到他,不如我一个人前往,来去还能自如些。”
花满楼脸色微缓,点了点头,向林佳夕道:“的确,我去也是不便,更无力分心照顾你。”
林佳夕撇了撇嘴,接受了这个说法:“那你自己小心。”
陆小凤笑道:“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你可别太想我了,是我也就算了,花满楼要是见到你在这天天喝闷酒,回头非追杀我不可。”
他这一调笑,煞得林佳夕和花满楼都是一脸的尴尬,纷纷撇过头去装没听见。
陆小凤也是个待不住的主儿,非说凌晨是一个人防线最脆弱的时候,所以他也要连夜赶去,在霍休还没准备的时候混入他的密室,先作一番查探,然后再去找正角。
于是,这间临时租用的屋子里,就又剩下了两个人。
不过这一次,陆小凤换成了花满楼。
和陆小凤一样,花满楼将床让给了林佳夕,却更是细心体贴地请主人家多送来了一床铺子,怕林佳夕夜里受了凉。甚至是铺床倒茶等琐碎的事,花满楼竟也一手包办了,眼睛不方便却还做的顺畅无比,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
只看得老板娘捂着嘴偷笑不已,连连冲林佳夕挤眉弄眼,偷偷用口形说着些什么。
林佳夕是没看清老板娘的口形,却明确地看出了她的意思,更是瞥见了花满楼嘴角越来越深的笑意,只觉得一阵黑线从额头垂下,越来越长……
一阵忙碌过后,林佳夕靠在床头,眼睛直直地瞅着花满楼。
花满楼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油灯的光柔柔地映在他脸上,竟有些看得痴了,脑海里一片糊涂,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感觉到她的注视,花满楼转过头来柔柔一笑,道:“看什么呢?”
“看你。”林佳夕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花满楼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道:“看我做什么?”
“看你在想些什么。”面对花满楼,林佳夕总觉得没法像对西门吹雪那样,能从容地说出拒绝的话,想着不要再深入交流,可话一到嘴边又变了味儿。
“你想知道?”花满楼笑意收了几分,多了些认真,“有些话,说出口了,就收不回去了。”
林佳夕闭上了嘴,垂下眼不再看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花满楼的心在跳,狂跳。似乎从未如此紧张过,耳根连着脸颊的肌肉都有些微微地抽动着。
他很希望林佳夕能开口问,好光明正大地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可又怕她问了,听了,得到的却是和西门吹雪一样的答复。
他不知道自己一向从容淡然的心态,还能不能够保持住。
好像过了一百年那么久,花满楼以为自己已经石化了,林佳夕终于开口了。
“不听了,奔波了一天你该累了吧,早些休息,我也睡了。”不等花满楼开口,林佳夕就径自盖上了被子,翻身向里睡去。
花满楼松了口气,却又觉得一股无从言语的失落感从心底升起,蔓延到四肢都觉得无力了。
失落中却也带着庆幸,林佳夕还是更在乎他一些的吧,她是在害怕对自己说出拒绝的话语吗?怕他受伤害?
花满楼不笨,他很聪明,只是行事比陆小凤要低调许多,所以总不显山露水。可这一次,他却没有了平日的自信,对林佳夕的心思总是只能揣测着,琢磨着,却无法肯定,更没有了勇气。
或许碰上了感情的事,没有人是不脆弱的吧。
第一次,生命里充满了希望和阳光的花满楼,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夜已经很深了,露水仿佛都提前浮了起来,屋子里弥漫上了浓浓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