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道:“那晴子都知道留着好吃的给她娘,你比晴子还大点,一点也不懂事,快点拿来我尝尝,那杜氏也真是抠门,那么有钱,分东西却只分了这么点给你们。”
于是那块芝麻饼就进了秦氏的肚子。
林菊只觉得欲哭无泪,林梅舔着手指看着秦氏,纵然她今天吃了不少,可是好吃的东西谁会嫌多?还想着姐姐留着一块,自己好歹也能再哄些过来呢。
林梅小声嘀咕:“下回有好吃的一定要赶快吃掉,谁让你还放着的。”
林菊抿抿嘴唇,道:“爹娘干活也辛苦了,这也是应该的,你莫要胡说。”
林梅翻了个白眼,反正她觉得自己吃到嘴里才是王道,其余的,说那些废话有什么用?
秋收结束,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各家都开始陆续准备起了年货,快到了孩子们一年一度的狂欢日了,仿佛连空气中也慢慢充满了年味。
每日,杜氏除了绣帕子之外,就是做衣服,给宛桃做的衣服又保暖又舒服,衬得她的小脸越发莹润,还给林大树做了一身棉衣,往常棉衣都是臃肿不堪,堪堪保暖罢了,今年林大树有了心灵手巧的媳妇,做出的棉衣贴身暖和,而且还好看,换上新衣服的林大树也多了几分英气。
秦氏也给林竹做了一身衣服,林竹这孩子本来就黑,她还做了深棕色的衣服,晒太阳的时候抱出来一瞧,就跟抱着一个黑煤球似的,单看胖嘟嘟的还看得过去,但跟宛桃在一起的时候,简直有几分辣眼睛。
林竹也开始磕磕巴巴地学说话了,但只能模糊地发出爹娘的音,倒是叫姐姐的时候非常清晰,他不怎么黏秦氏,更喜欢一直带着他的大姐,而且非常喜欢凑在宛桃和秦氏身边,宛桃虽然嫌弃这个只知道傻乐呵的堂兄,但她现在还不能走路,小婴儿的生活确实无聊,有个小煤球陪着玩似乎也不错。
最近大家都很闲,朱大婶便经常带着春花来串门。
她看着宛桃一天天出落得越来越水灵,再看着自己的闺女,不免有几分心塞,严春花已经一岁多了,晃晃悠悠地能走了,刚有点学会走路的小娃娃对什么都好奇,她似乎很喜欢宛桃,守在宛桃面前,笑得露出了整齐的小奶牙。
朱大婶教她:“叫妹妹,妹妹。”
教了几回,春花便掌握了这个有些陌生的读音,趴在宛桃旁边,笑咪咪地喊:“妹妹。”
宛桃早就适应了现在自己是个小屁孩的事实,被叫妹妹也觉得很是心安理得,她朝着春花甜甜一笑,春花觉得受到了鼓励,叫得更欢快了。
杜氏拿出了一些糕点来给春花吃,自己则跟朱大婶坐在一边绣花。
朱大婶虽然长得五大三粗,嗓门彪悍,但还是非常心灵手巧的,绣出的花也很精致,放在这普通农妇间是佼佼者了,她也曾为自己绣出一手好花而感到非常骄傲。
但这点小技能跟杜氏一比就算不上什么了,自从看到杜氏绣的花,她惊为天人,之后每次有空到这里来,都要随身带着绣线框子,时时准备请教一番。
两人一边绣花一边聊天,朱大婶便说到了秦氏:“听杏花说,她那次回娘家可闹得不太愉快,听说还把她那嫂子气得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这件事情听起来倒新奇,杜氏问:“她回来之后也没说什么啊,而且不是因为她娘生病了,她才回去看的吗?怎么又惹了她嫂子不快了?”
朱大婶撇撇嘴:“她那嫂子也不是什么善茬,那几天农忙,谁知道是不是故意躲床上偷懒的,据说是因为什么痱子粉的事情,反正这事我也就听了杏花说了一嘴。”
痱子粉?杜氏顿了一下,她很快想到,仿佛是秦氏从娘家回来之后就说痱子粉洒了,当时还想让她再出钱买一份,她买给林竹的痱子粉被秦氏带回娘家去了吗?那又怎么引起矛盾了呢?
杜氏理不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索性也不愿去想,她做她的,买了痱子粉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别的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大清早的,大房那边的门就响了,林菊披着单薄的棉袄,将吱呀吱呀的门推开。
今天可真是冷啊,林菊往手上哈了几口气,然后使劲地搓了搓手,尽管如此,寒气还是一股一股往身体里钻。
不久之后,二房那边的门也响了,出来的却是袁氏,她看到林菊,有些诧异道:“你怎么起来这么早,不多睡会?”
林菊被冻得说话都有些发颤:“起来喂鸡,扫院子。”
这些公中的事情都是轮流着来的,今天到了大房,该干活的秦氏还在赖床,她早早地要起床干活。
袁氏心里也知道大房的状况,便不再多说,只是去厨房开火烧了一壶热水出来,端了一杯给她:“这天气太冷了,你年纪还小,别冻坏了。”
林菊本来觉得没什么,但喝了几口热水之后,身子暖和了几分,鼻子居然有点发酸。
等太阳升起来之后,夜里结的冰开始慢慢化了一点,这一天才算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