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手底下那点人马四处布防,一撒出去就像是掉进了沼泽,再想收回来就难了。而且,皇城至今还没被攻破,那里面可还有一支编制完整的军事力量。作为一个合格的军事指挥员,宗望也只能无奈地下令让所有的部队就地集中,并勒令各部不可擅自行动,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街道上全是混乱奔跑地人群。这一刻所有地百姓都在心中祈祷这种混乱尽快结束。很多人认为。只要天一黑。金人和暴徒们累了。一切都会结束。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夜幕虽然可以掩盖需要罪恶。但更能激起人类隐藏在内心中地兽行。手无寸铁地百姓现在能做地只不过是躲在家里。默默等待。等待着漫漫长夜地到来。
呼呼地风声、劈啪地燃烧声。隐约地惨叫。这就是东京傍晚地喧嚣。可是。一阵奔腾地马蹄声由远至近传来。逐渐将这一片喧哗地噪音压制下去。
街上有几个浪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抢了一大堆布料。正嚷嚷着如何分赃。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泼皮听到了马蹄声。惊讶地说:“北奴不是在北城吗。怎么兜到我们背后来了。”
“别理他们。大概是守城地禁军吧……”又有人催促道:“我说。你们能不能快点。这满城都是财物。值得为这几匹布浪费时间吗?依我看。赶快分了。再去抢点。趁天黑逃出城去?”
“逃出城?外面都是金人。没地方逃啊。还是躲在屋里安全。女真人总不可能把满城地百姓都杀光吧?”
“难说。”
众青皮有些沉默,这些人虽然愚笨,可也觉察出了不妙。在金人泰山压顶的威势下,他们又能做什么呢?不但普通老百姓,连这些在北宋混黑社会的边缘份子也被这末日来临时的绝望压得喘不过气来。
正在这个时候,三个骑兵排着品字状队型从远处泼风一样冲来,“让开,让开!”为首那个骑士提起长长的骑枪,狠狠一枪杆子就将一个青皮抽翻在地。
“妈妈的,不过是一个禁军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等金人杀来,砍死你!”众人泼皮一阵喧哗。
可是,出人意料,那三个骑兵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只为首那个骑兵收起长枪,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一夹马腹,风一样跑远。马蹄刨起的雪泥落了众人一头一脸。
“他奶奶的!”众人还待再骂,却见最后那个骑兵回过头来,冷冷地盯了他们一眼。灰白色的眸子,黝黑的面庞,绷紧的嘴唇,剽悍而充满杀气的身躯。
这感觉很冷,好象被一条毒蛇盯住。众人心中都是一冷,齐齐害怕起来。
这时,有人喊了一声:“不是禁军,你看他们的头盔,圆溜溜的,绝对不是禁军。”
一听到这话,众人都同时朝那三条如龙般矫健的背影看去。对他们来说,守卫开封城墙的那支禁军并不陌生,很多人还都是以前在街上混时的熟人。而现在的禁军同何灌那时已有很大区别。首先,他们没战马。其次,眼前这三人的气质绝对对城墙上那批嬉皮笑脸的伙大不一样。怎么说呢,相比之下,这才是军人。从很多方面来看,更想外面的北奴多一些。
大家都有些惊异:这究竟是什么部队?
还没等大家回过神来,又是一个三人队骑兵冲身边嚣张地冲过去,依旧大声吆喝:“闪开,闪开!”
众泼皮怕被这些高大得出奇的战马撞死,忙闪到街边站成一排,将身体牢牢地贴住墙壁。
更响亮的马蹄声响起,一个叫牛子的泼皮突然伸手指着远方惊叫:“马,好多马!”他举起的手臂微微颤抖。
地面的震荡更加剧烈,都有些让人站不稳了。
放眼望去,之间西面的街拐角那边转过来一大队骑兵,借铠甲鲜亮,密密麻麻好大一片,简直就像是被狂风吹过来的积雨云,沉闷地压在人心头,让人口中发干,心脏乱跳。
“太多了!”牛子大声对身边的那人感叹
大哥,怎么会有这么多骑兵,看样子有好几百吧?“
“起码上千!”于大哥瞠目结舌。
话间,骑兵已经冲到他们面前,耳朵里全是马蹄的轰鸣,一匹又一匹战马咆哮而过。街边的几个青皮已经被雪泥糊成了泥塑。
“太多战马了,这是什么人呀!”牛子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于大哥一咬牙,突然扯直了嗓子对着那些骑兵大吼:“你们是哪部分的?”
没有人回答他,即便有人转过头来,依旧是灰仆仆的眸子,那里面竟不带一丝人味。
于大哥有些畏惧了,可是,作为这一群泼皮的老大,这样的冷遇让他的自尊心受到极大打击。他捏了捏手上的刀柄,这把刀还是上午从武库里抢的制式武器,让他在同伴面前炫耀了很长时间。
他继续大吼:“你们是哪里来的部队,也太瞧不起我等汴梁豪杰了!”
“扑哧!”有人轻笑一声狠狠地拉停战马,低下头用雪亮的目光盯着他,“不过是一群青皮,也配称豪杰?”
于大哥一张脸涨得通红:“我也是大宋男儿,也有刀有胆,怎么就不是豪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