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俗语云,攘外必要安内,匈奴内乱,必然没精力顾及乌孙。细沈瘦要是不向匈奴张口,也就罢了,要是出声,只会失望。”
“所以,如今兄长在乌孙,大有可为。”
帐内顿时沉寂了下来,乌就屠长叹一声:“我们的母亲去世的早。王妃在我和其其格小时候,很照顾我们的。”
“现在父王刚刚薨天,狂王乱政,乌孙的贵族之所以没有人起来反对。也是有着自己的顾虑。”
苟参知道乌就屠说的是军须靡当初和翁归靡之间的协定,在理论上,翁归靡的确是有负于军须靡了。
再有,就是元贵靡可能真的不得人心,所以大家都对泥靡的兵变保持了缄默。
“泥靡说他是老王军须靡指定的王位继承人,他和王妃的儿子元贵靡去争王位,我们都无法偏袒于任何一方,因为乌孙人都清楚事实真相。”
苟参就说:“那如今泥靡要是死了,难道细沈瘦要继承泥靡的王位,乌孙人还是会支持细沈瘦么?”
“细沈瘦不是泥靡,兄长说,大家是支持细沈瘦做乌孙王,还是支持元贵靡做乌孙王呢?”
乌就屠低头皱眉不语,苟参也不说话,其其格看看两人,对着乌就屠说:“哥哥,你今后,是听从细沈瘦的命令,还是听从元贵靡的命令呢?”
“不是我不想当乌孙王,我……”
“兄长是觉得这时候要是自立为王,有些对不起王妃多年来的照顾?”
乌就屠点点头:“是和细沈瘦没有一点关系,狂王这回,不死也活不久了。”
苟参问:“哥哥是服从于大义,还是小义?”
“什么是大义,什么又是小义?”
“大义,民族国家之义,小义,亲情个人恩怨也。”
“怎么讲?”
“假设泥靡这会已经死了,细沈瘦和元贵靡互相胶着,而大汉只是对乌孙的事情放任置之不理,乌孙必乱。”
“这对乌孙人,有什么好处?”
“再说一句,如今兄长不审时度势振臂一呼,假以时日,要是有别人抛头露面要做乌孙王,你,又要如何?”
“乌孙民众,将会如何?”
“好,再假设我的这个推论不成立,细沈瘦这会和元贵靡都相安无事,元贵靡继续做他的乌孙王,细沈瘦退回自己的营地——元贵靡的身体状况如何,兄长可知?”
乌就屠说:“元贵靡从小身体不好,这个乌孙人都知道。”
“那,要是两三载之后,元贵靡不行了呢?”
乌就屠说:“那样细沈瘦肯定要卷土重来,再次的争夺王位。”
“所以啊!”苟参点头说:“乌孙经过两三年的缓和,仍旧会陷入动乱,哥哥岂不是置乌孙大义为之不顾?有能力而不去做,不去安邦定国,就是在逃避自己的责任。”
“元贵靡要是不久病倒,王妃也老了,她到时候能依靠谁?王妃和老王翁归靡的次子万年做了莎车国的君主,三子大乐为大将,难道万年和大乐将来能继承元贵靡的位置吗?”
“那样可能吗?”
苟参的话掷地有声,让乌就屠难以答对:“到底是一劳永逸长久的解决乌孙的问题,还是放任这种可能有的隐患在日后爆发不可收拾,这,就是兄长如今亟需要决断的。”
“麾下有成万控弦勇士,驰骋乌孙,何事不可为?”
“当机立断,为乌孙,兄长功莫大焉,为自己,成王成霸,泽被后世!”
“依弟愚见,老王翁归靡也不希望乌孙国在他尸骨未寒之际,就陷入了动乱之中吧?”
苟参看看其其格,再次说道:“我再假设一下,乌孙如果动乱,大汉国哥哥知道。几百年来从来没有干涉过咱们的内政,和咱们以和为贵,但是匈奴呢?”
“匈奴如今陷于疲惫,无力暇顾乌孙。过一段呼韩邪要是在匈奴平叛结束。会不会趁机前来掠夺乌孙?这个谁能保证?”
“乌孙国和匈奴之间长久以来就是世仇,从常惠老将军那年带领五万乌孙兵士杀入匈奴开始。这个梁子已经架定了!”
乌就屠眼睛闭上,猛地一睁,大声说:“其其格,你说哥哥该如何做!”
其其格轻轻的说:“大汉一直对乌孙亲善。匈奴虽然是咱们的妻舅所在,其实到底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清楚,何况,母亲去世多年,我们和匈奴早就断了联系。”
“别的,妹妹也不懂。但是哥哥要是在乌孙称王,妹妹在长安,也会以哥哥为荣。”
其其格的话终于让乌就屠下了决心:“好,苟参。你说我如今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