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驸马直言直语,和琼斯的关系非常亲密。萧恩泽暗想这两人都是极会伪装的高手,琼斯的愚蠢瞒过了他,六驸马的碌碌无为也瞒过了他。他何曾想过,琼斯竟然是大智若愚的大老爷,而六驸马则是他的心腹。
琼斯臀下的是一把十分特殊的椅子,说它特殊,是因为它比房间内任何椅子都要大上两倍,可见是为琼斯特制的。此刻,他懒散地靠在椅子上,肥胖的赘肉如一摊摊死肉似的垂落在椅子上。
“登基的事不急,现在最主要的,是安抚民心,除掉塔巴达叛军。”
萧恩泽心里一凛,卫斯头上还戴着正宗的皇冠呢!可转眼就变成叛军了。
琼斯偏过头,一对小眼睛望向萧恩泽,眼里泛着精光:“兄弟,你觉得呢?”
萧恩泽想了想,最终还是把心里所想说了出来:“恕我直言,卫斯头上戴着塔巴达皇冠,他怎么会是叛军呢?”
书房内的所有目光都聚集到萧恩泽脸上,四周的空气仿佛突然间绷紧了一般。
萧恩泽朝琼斯看了一眼,见他面不改色,于是微微一笑,道:“所以,要名正言顺的打卫斯,你的头上应该戴上比卫斯更正宗的皇冠才是。”
闻言,众人恍然大悟,书房内紧张的气氛顿时消除。
琼斯笑道:“其实皇冠这玩意,我是戴不习惯的。”
琼斯左侧立着一个胡子花白的干瘦老头,他咳了两声,道:“陛下,为了塔巴达,你就是戴不习惯,也得戴啊!”
六驸马瞥了格森一眼,心想这老家伙的马屁功夫又精进了几分,琼斯还没登基,这“陛下”二字就已经用上了。而且用的通顺流畅,恰到好处,说的人不费劲,听的人不脸红。
他低下头,紧接着道:“格森大人说的没错,三哥,如今塔巴达人民都支援你,你还犹豫什么呢?”
萧恩泽对眼前的画面嗤之以鼻,一个人推,一群人劝,等到形式做的差不多了,那一个人怕伤一群人的心,只得勉为其难的接受一群人的意见,“勉强”的把皇冠戴上。萧恩泽看的书很多,尤其是史书里,这样的画面多不胜数。
“琼斯,你也是一庸俗的人呐!”萧恩泽默默在心里想着。
刚想到这里,忽然感觉脸上一阵刺痛,原来琼斯的目光已紧紧地盯着自己。萧恩泽低下头,暗想我也跟着庸俗一回吧,急忙道:“琼斯,大局为重,个人的喜好又算得了什么呢?”
值得庆幸的是,琼斯没让属下们多劝几个回合,向前摆摆手,道:“容我再想一晚上,都去忙吧!嗯——威廉,你留下来。”
“是——”众人答道。
“格森,加派帝宫的守卫。卫斯手下强者不少,我估计他会派人来行刺我们的重要人物。”在重要人物四字上,琼斯加大了音量。很明显他这是在告诉格森,重要人物不只是我,还有你这个卧底在我身边十几年的大人物。
格森点点头,道:“老臣明白。”
“嗯。”
每每想起位高权重的总监察长格森,碌碌无为看上去没什么出息的六驸马,手掌帝国精锐潮汐军大权的鲍姆等等人物都是琼斯暗地里的心腹后,萧恩泽总会对琼斯生出一股震撼的钦佩。这个王子究竟有什么手段,竟然能让这么多人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
就拿格森来说,他已经是帝国总监察长了。凭这个官职,就是帝国宰相和军务大臣也不敢和他大声说话,他为什么还要背叛卫斯呢?
难道琼斯还能给他更高的官职不成?比总监察长还高的官职,帝国还有吗?
书房内只剩下萧恩泽和琼斯两人,琼斯站起来,缓缓的向萧恩泽走来,微笑道:“兄弟,你心里一定觉得我很庸俗吧?”
被琼斯一语道破,萧恩泽掩盖住惊讶,索性敞开心扉,道:“或许是你的方式太老套了。”
对于萧恩泽的直言,琼斯不为所动,依然微笑道:“你认为,我是一个为了夺得皇权不择手段的人?”
“至少,我现在看到的是这样。你处心积虑二十年,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如果我说皇位对我来说不重要呢?”
“那没人会信。”
“你信吗?”琼斯在萧恩泽面前停下,笑咪咪地看着他。
顿了几秒,萧恩泽微微一笑,道:“信。”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兄弟。我相信我的兄弟不会骗我。”
琼斯点点头,道:“对,我不会骗你,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不会骗你。兄弟,我之所以要夺得塔巴达皇位,就是为了——”
“你不用告诉我。”萧恩泽向琼斯靠近,道:“你不用告诉我这些的,一切用行动表示吧!让塔巴达人民少吃点苦,别和卫斯一样。”
萧恩泽嘴角扬起微笑,在琼斯胸前轻轻拍打:“好好干吧!”然后离开书房。
看着萧恩泽离开的背影,琼斯摇摇头,轻轻一叹:“兄弟,其实你是不信的。”他深深的吸入一口气,然后狠狠的吐出,仿佛要把心里所有的不快都给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