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眼尖地捕捉到她无意识的小动作,忽然说道:“海蜃,你跟闻樱在这里先排着,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就离开了队伍走向别处。
海蜃本以为幸村是想要上洗手间还是干嘛,却看到他径直走到一个小摊档前停下,不一会儿就折返回来,手上多了一个纸包。
走到她们排着的地方,幸村把纸包往海蜃手上一塞。
“烤地瓜?”海蜃奇怪地看着被放到自己手中的东西,说道,“幸村学长,我才吃过早饭没多久,这个还是给闻……”
本想说该给闻樱吃,但是幸村微笑着打断她:“不是让你吃的。”
不是打算给她吃的,那幸村买烤地瓜来干什么?
看透她的疑惑,幸村笑意更深,说:“给你暖手。”
海蜃一怔,手中捧着的烤地瓜散发出诱人的甜香,还是滚烫的冒出腾腾的热气,隔着包裹着它的纸包,温度刚刚好,不会太烫手,像个小暖炉一样温热着她冰冷的双手,让人舍不得放开。
“……谢谢。”海蜃低头道谢。一个小小的烤地瓜而已,却足够暖和她的手,热度仿佛顺着血管直达全身。
这只是极小的事情,但细节往往更能体现一个人的态度。学校里听人说过,幸村对网球部以外的其他事情,都并不是那么上心。可是,在她看来,幸村却是一个很细心体贴的人呢!
在公车上的时候,他会以自己的身躯隔开拥挤的人群为她空出一方天地;平时他不光会走在人行道外侧,就连过马路的时候,他也总是会走到车来的那个方向;发现她没有素描本,也明白她不会接受一个特意去买的本子,就把自己的旧素描本给她;现在也一样,知道她的手会冷,马上就去替她备了个“暖炉”。
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其实谁都能做得到。只是,平时又有多少人注意到这类细枝末节?正是因为太过细微,总是轻易被人忽略。然而现在回想起,自从去了青川画居,与他相熟之后,幸村在许多小事上,对她都是极其照顾的,她怎么从来没有上心?
心中淌过一道暖流,海蜃不禁轻轻勾起淡淡的微笑。原来,虽不曾明确表示,但是幸村一直都很关顾她。而被人细心照顾的感觉,也真的很好。
云霄飞车那种太过刺激的项目并不适合两个小女孩,因此她们玩的都是温和性质的类别。尽管如此,三个人还是玩得很尽兴。闻樱虽不喜人多的地方,但终究是个小女孩,又有信任的人陪着,便忘却了对生人的畏惧,高兴地尝试着咖啡杯,碰碰车,旋转木马等。而海蜃脸上也一直漾着愉快的笑容。
大半天下来,大家都已经很累了,可还是一派意犹未尽,最后,排了很长的队伍后,他们坐到了摩天轮里头,既可以玩又能休息。
狭小的空间里,幸村坐在一头,海蜃和闻樱坐在对面的位子上。随着摩天轮的缓缓上升,下头的景色渐渐缩小并铺陈在眼前。
闻樱看起来很兴奋,直接跪在椅子上,脸几乎要贴到玻璃上去,眨巴着眼睛看着那越变越小的人群和建筑。
海蜃也将目光移到下头,她突然想起以前第一次坐飞机时的情景,是在母亲死后,跟着父亲从中国去日本,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飞机升空的一霎,她有些惊恐,脸色变得煞白,这时,坐在旁边的父亲指着窗口对她说,洛洛,以后可能会很少回来了,你要好好再看清楚下面的景致啊!
然后,她顺着父亲的手指看出去,飞机攀升得越来越高,下面的景物也变得如同微缩的地形图一样,人变成了蚂蚁,汽车是排成一队的甲虫,高楼大厦成了火柴盒……直至飞机没入蓝天白云,再也看不到下头为止。她才发现,第一次坐飞机的恐惧早已消弭得一干二净。
而快要降落的时候,景色再度浮现,还是差不多的蚂蚁、甲虫以及火柴盒,从高空看下去跟离开时看到的并没有什么差异,只有当下了飞机,出了机场,上了汽车之后,周围那陌生的语言和陌生的景色才告知她,她真的,已经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而又过了好几年,当她适应了那个地方之后,又完全没有预警地,来到了现在这里。
以14岁的年龄来说,她的命途也算是……辗转了吧?
只是,虽然两次都是从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就从一个地方刷地被送到另一个地方,心境却有些不一样了。
第一次,她身边有个叫“尹津”的小女孩,拉着她融入周围的环境,却在最后,给了她致命的一击。自此对生命中一切感情失去信心,哪怕到最后的一刻,都可以毫不留恋地离去。
这一回,她顶着不受欢迎的身份重新开始,却在不知不觉间发现,周围多了许多关心她的人。她不知道这次最后的结局会是怎样,也许她会重蹈覆辙,再一次被那美好的虚幻镜像破裂的碎片划得体无完肤。但是……
视线从窗外转回来,刚好与幸村含笑的目光对上。
半年来,仁王虽然说会站在哥哥的位置上,但是偶然还是会发现他看向自己……又或是看向以前的海蜃的视线,像是蕴含着火光一样。尤其是前一个晚上,跟他跳舞的时候,骤然抬头,仁王不加掩饰的目光,像是几乎要把她点燃一般。
而幸村却从来不会用那种眼神看她,甚至是在阳台上,那双定定地凝望着自己的星般眸,仍是宛如秋水温情脉脉,即便是璀璨若汇集了满天的繁星,又如灿烂的烟火落到了眼底,他眼底依然不会像仁王一样有那么赤裸裸的炽热。然而,即便是水般温婉,依然是难掩其中的一抹柔情。
幸村有着远超年龄的沉静,好像永远不会出现太过激烈的情绪。印象中,唯一一次看到他出现称得上火热的表现,是在全国大赛那会,他亲自下场的时候。
也许就如其他人所说,幸村的热情只会放在网球上。
然而,对于海蜃来说,这种在细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