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伤口他熟悉得很,在可汗庭,他的唇上也有过。与之如影随形的,往往还有一身暧昧的淤青。从十岁起,他身上的伤痕多是拜斛律先所赐,当然,偶尔也可能是别人,毕竟斛律先再喜欢他异于北狄人的新鲜皮相,也只当他是个物件。
但无论是谁,那些伤痕对于一朝天子来说,都是莫大的耻辱。而谢瑾的欲盖弥彰,让他毫无准备地再次回想起了那种耻辱。
顾和章转身走到墙边那幅神女汴绣的跟前,掀开遮挡从墙壁上取下了一条手指粗细的软鞭,而后一步步走向谢瑾。
沉甸甸的鞭梢无声压上恭敬垂顺着的肩头,“陈王躲什么?既然敢做,还怕人看吗?”
谢瑾心跳如擂,只低着头:“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陈王的烧还未退吧?”顾和章的尾音微微上扬,似湿暗处涌动的积水,“在承光殿的两个时辰里,若说你二人虚度了和风月色,枉误了良辰美景,说出来真的以为能使朕信服?”
在登基前,顾和章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但此刻,谢瑾分明感觉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森冷寒气。
他凝着眉制止了对方的下话:“陛下既疑心臣,盯梢和监视也从未断过,想必对臣出宫后在清绯楼的每一个动作、回宫后又是否有可疑行径都了然于心……”
他正要继续遮掩辩白,顾和章忽地手腕一沉,腻如灵蛇的鞭梢顺势滑落,狎昵地抵在他胸前。
“朕最后给谢卿一次机会。你若说实话,我兴许还能考虑既往不咎。”
可这件事关乎师哥……他如何能宣之于口?是谁在顾和章面前说了什么吗?谢瑾还在回忆着究竟是何处引来这致命的疑心,泛着寒意的鞭稍却开始在他襟领处充满凌辱和挑逗意味地拨弄。
谢瑾的脸上红白交替,强迫自己定在原地,咬着牙直视了回去,一字一顿:“臣已遂了陛下的心愿回到帝京,也如陛下所愿接了陈王的封号,认下了背主的名声,陛下为何仍要步步紧逼?”
大抵是为了惩罚他的出言不逊,十二节钢鞭裹挟着风声,兜头便砸了下来,伴随着顾和章厉声的呵斥:“放肆!”
谢瑾背部剧痛,不由闷哼一声,不受控制地重重跌伏在地。
以陨铁精钢配比制成的长鞭,顾和章又用了十足的力气,只一鞭就让谢瑾唇边溢出了殷红血线,刹那间天旋地转,多动一寸都像在忍受极刑。
皮肉底下的骨头仿佛随着这一鞭碎成了粉末,陈郁之那三鞭加起来,怕也不及万一。
顾和章抢步扳过谢瑾佝偻着的肩头,右手猛然发力,一把拽开了他微乱的深青交领。
遍及胸前乃至两肋的暧昧痕迹蓦地撞进他的视线。
将将过去两日,成串淡红的吻印和青黑的掐痕却依然醒目,诚实地回答着顾和章,承光殿中发生过一场堪称激烈的情事。
趁他出神,谢瑾依靠着勉强积攒起的力气挣脱开他的手,艰难支撑自己从地毯上站起来,一步一踉跄地靠上承柱,将凌乱衣衫重新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