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眉头几乎都拧在一起了,压低声音道:「无论如何涵扬都得去,一叶妳回天香楼注意小七动静,小秋上马,别延误时间。」
说罢,一剑与莫秋二人竟似心有灵犀同一动作翻身上马,身形轻盈毫无窒滞,一气呵成若行云流水,看得被留下的一叶绞着手中玉扇,不停跺脚。
策马奔出一段距离后,莫秋回首望了望一叶的身影。
「啊,小舅舅在跺脚!这般娇羞模样倒还有像是女子了!」莫秋的声音随着迎面袭来的狂风散去。
一剑叹了口气,对这两人眞是无法可使。一个外甥一个妹妹,可吵起架来句句却都是比针锐利,什麽吸奶娃娃,居然连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明明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自己这以身作则的扮演也没偏颇到哪去,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才让这两人成了这会儿的模样?
第三章
两人策马急奔赶往涵扬,一剑不敢有半点松懈,只想早点抵达涵扬联络上小七,免得对方有所差池。
忘了身上有伤,马不停蹄披星戴月地赶路的结果,是一剑脸色愈发苍白吓人。
莫秋明白一剑的性子,这人鲁直纯善,兄弟有难自便是两肋插刀,即便前头刀山火海,仍是义无反顾往前冲,粉身碎骨不回头。
莫秋心疼一剑伤势,又知直言相劝一剑定不会听,便将眉头皱得老深,拧着张脸疲惫地朝他高声喊道:「舅舅,我累了,咱们能停下休息片刻吗?」
果然一剑听得莫秋这般说,便急急停下了马,他检视莫秋手上因握紧缰绳而脏污的绷带,发觉伤口可能是裂了,才让鲜少喊停的莫秋要求歇息。
时至夜半时分,月明星稀,偶有蝉鸣传来。虽在荒郊,但一路走来也有些人烟,显然已距涵扬不远。
一剑当下寻了一处无人破庙停了下来,下马巡视周遭环境,确定安全后没有耽搁,立即又到了外头寻了些枯枝干草回来生火。
莫秋只是有点奇怪一剑怎么不像最初那般对自己呵护备至。
他看看一剑,看看没被拴好的马,抿唇细想半晌,后来想通了,才露出愉快的表情,动手把缰绳绑好,再老实喂好两匹马,而后驾着两条么破皮的大腿,颤巍巍走到一剑身旁坐下。
秋夜冷凉,即便位于偏南之地也是颇有寒意。
一剑很快便将火升起,让阴冷湿寒的破庙有了些许温暖,他跟着放开包袱拿出干粮给莫秋,自己只是喝了几口水。
两人围着篝火席地而坐,半晌无语。
一剑心里想着涵扬城近在咫尺,那小七不知情形如何;莫秋则是撑着下颔,边咬着干馒头边注视沉思中的一剑。
胡子怎么又长出来了,也忒快了些。虽然半张脸被胡子遮住,可也遮不住那对澄澈干净的大眼睛。欸,他的舅舅怎么就是这么好看!
一剑回过神来,发现莫秋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便问说:「咋了?」
莫秋呵呵笑了两声。
草草填饱肚子后,莫秋眼一闭身子一歪,便打算往一剑身上睡,顺道吃点小豆腐,可一剑却顿了顿将莫秋推起来,说道:
「余下还有些时间,你盘膝坐好,将我教你的心法重新行过一遍。我说过你的根基打得不稳,只要得空就得练习,你忘了吗?先练完功再睡。」
「……」莫秋睇了一剑一眼。连靠靠也不行,舅舅好小气。
「还看?」一剑声音沉下。「闭眼!我念口诀,你盘膝打坐听我运气。」
事情只要牵涉到莫秋,一剑向来不容妥协。
莫秋噘了噘嘴,又想起方才没被好好照料的事,立即乖乖挺起背脊盘膝做好,抱元守一,随着一剑吐出的口诀,将意念沉入丹田运转眞气。
莫秋怎会不知一剑为何突然对自己严厉起来。玉琢而后成器,人学而后之义,自己幼时便是在他这番严格教导下磨练成长。
就像打铁一样,寻常无奇的铁块九炼而成钢,这般无时无刻督促着自己,盼自己得以成材,是一剑对自己用心的表示。
然而这个人板起脸时,心里必定也是不舍得吧!
瞧他当日以为自己是女儿身,将自己捧在掌心中呵护,连点路也舍不得自己走,便可看出端倪。
这会儿如此严厉,心里头不知多么心疼,可即便如此却还是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眞心眞意地爱一个人、重视一个人,必不是全心全意的宠溺,而是给予砥砺,令其后有所得。
一剑将掌心贴在莫秋背上,慢慢注入内力引导莫秋体内的眞气绕行周天。
莫秋凝神听着一剑因受伤变得沙哑低沉的嗓音。「神在心,心有性,抱元守阳心神合一。再分二股,上冲百汇,下达涌泉,气聚充盈,炽者烈者为眞……」
刚强的音调隐含着流水般绵长的感情,莫秋虽闭上了眼,脑海中却自然而然描绘出此人的模样。俊朗的样貌,如星的灿眸,只因自己而温和的声音,温暖有力的手掌,这一切一切交叠起来,几乎令莫秋心驰神摇、不能自己。
蓦地,一剑觉察莫秋的走神,猛然斥喝了声:「小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