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绿鸣说:“看,没问题的对不对?人家不是有俗语说了吗,笨蛋总是最有福气。”
苗绿鸣笑起来。
宋青谷却没有反驳,过一会儿才说:“这次要真的有什么呢,好在,我前些日子办妥了一件事,我就是走了也放心了。”
苗绿鸣问:“你走到哪里去?”
宋青谷说:“阴曹地府啊。”
苗绿鸣又笑:“宋青谷,如果小小感冒就要死的话,那地府里要人满为患了。别乱想,咱说点儿别的,今天我给地板打蜡了呢。”
宋青谷没有接这个话茬,却突然叫他:“绿绿,小犹太。”声音里有不同寻常的东西,听得苗绿鸣一愣。
宋青谷说:“你好好听我说。书房里,右面墙书橱的最下一层,有一个饼干盒子你看过吧,里面装了些家里的重要文件发票什么的。房产证土地证也在里面,前些天,我,去办了个过户手续,我就怕自己成天在外面跑容易染上非典。如今那上面,是你的名字。你明白吗?万一。。。。。。。绿绿,你守着这房子,也算是有一份财产。以后,你别太省了,人就活那么几十年,何必那么苦自己。”
苗绿鸣彻底愣住了。
那边宋青谷却笑起来:“其实我也不怕死,我就怕死了以后放到炉子里去烧。我一个人,真害怕。”
苗绿鸣半天才勉强挤出笑声:“苞谷,你不会死的。”
宋青谷说:“小犹太,你得答应我,我就是死了你也别让他们把我放到炉子里去烧。你得拦着。”
苗绿鸣说:“行,你放心。我给你拦着。”
宋青谷又叫一声:“绿绿。”细细听去,那声音里,似乎有一点点的硬咽。
苗绿鸣柔声说:“什么?”
谁知那边又笑起来:“也没什么。如果还有机会,再跟你说吧。”
第二天,宋青谷打电话来说,医生确诊他只是普通感冒了,他现在觉得好多了。
又过了两天,宋青谷恢复了常态,开始跟苗绿鸣在电话里腻腻歪歪。
至于那天他倒底想说什么,他没有再提,苗绿鸣也没有再问。
因为这场感冒,宋青谷与常征他们被多关了一周,隔离最终解除了。
南京的情况也平稳了。
宋青谷回来以后,被苗绿鸣好好嘲笑了一番,学着他的口吻说:“啊,我真怕那大炉子。不要烧我不要烧我。”
被宋青谷抓着狠狠修理了一番。
苗绿鸣找了个空,对宋青谷说:“苞谷,那个,房产证的事,你有空还是把那名字改过来吧。本来就是你买的房子。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会记一辈子。可是,还是改过来比较好些。”
宋青谷听着,想一想,笑着说:“行吧。有空我去。”
宋青谷心里五味翻腾,千头万绪。
在打扫卫生时,他无意间看到过一个本子,那是苗绿鸣用来记账的,上面清清楚楚一笔一笔的花费,精细准确。
这个小犹太,宋青谷想,温吞吞,万事不介怀,小小的心,似乎可以包容一切,却不料,在这场爱的纠缠里,他是这样的一个随时准备撤离的姿态。
宋青谷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了。
19
很快就到暑假了。
小犹太苗绿鸣轻闲下来。他回了趟家。
妈妈说,自己大学时的一位老同学前些日子回苏州老家来玩儿,说是她现在在南京市教研室做了调研员。妈妈说,要苗绿鸣以后在工作上多多请教人家。
妈妈又说,已经托了人家阿姨,留心看看有没有文静的知书达理的女孩子,给苗绿鸣介绍一下。
苗绿鸣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表示自己还年青,用不着这么早把这事提到议事日程上来。
妈妈笑着说:“哪那么容易马上就能碰上合适的人呢,不过提前请人家留心一下。一两年没个人选也是有可能的。现在男女比例失调得厉害。再说,就算真认识了,还得谈上两年呢。”
妈妈的一番话说得苗绿鸣心里七上八下的,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他怎么办?他还真想不出来。
正面的冲突是不会的吧,他苗绿鸣没那个胆子。从小,他就是个听话温和的孩子,从不敢顶撞违逆妈妈。况且,妈妈是这样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瞒得了一辈子?怎么能够敷衍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