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十成!”
胡宗宪给出的这个答案,明显出乎了戚继光的预料,因为在这之前他所预估的胜率,大概在六至七成左右。
毕竟,播州一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由于靠近水路,时常有货物经过播州,因此当地十分富裕,而播州杨氏,又在当地经营了几百年的时间,其势力可谓是根深蒂固。
在戚继光看来,杨烈完全可以采取避而不战的策略,再怎么说,朝廷大军所能够携带的辎重粮草,总归是有限度的,而杨烈则背靠整个播州,其麾下的苗兵,随时都能够获得补给。
就这样打持久战,等到朝廷大军辎重耗尽,届时自然便会退兵。
胡宗宪似乎是看出了戚继光心中所想,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后,旋即笑着询问道。
“戚继光,你是不是在想,杨烈完全可以采取避而不战的策略?”
眼见自己的心思被胡宗宪一语道破,只见戚继光将头低下,恭敬道。
“是的,总督大人,下官就是这样想的!”
胡宗宪见此情形,将目光从戚继光的身上收回,转而解释道。
“不,不会有这个可能,一旦杨烈选择了避而不战的策略,那么他很快便会被来自内部的压力所压垮!”
“别忘了,朝廷给他安上的罪名是什么?”
戚继光听闻胡宗宪此话,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顿时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缓缓道。
“是……是蓄意谋反!”
“对,没错,是蓄意谋反!戚继光,你可知道大明律对于谋反一罪,是如何处置的?”
胡宗宪将戚继光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点了点头,如此询问道。
胡宗宪的话音刚落,戚继光的脑海中便不自觉地浮现出大明律的条款。
“凡谋反及大逆,但共谋者,不分首从,皆凌迟处死,祖父、父、子、孙、兄弟及同居之人不分异姓、叔伯父、兄弟之子不限籍之同异,年十六以上,不论笃疾、废疾,皆斩!”
随后,只见戚继光回过神来,脸上满是激动之色,旋即沉声道。
“总督大人,下官明白您的意思了,您的意思是,只要杨烈选择避而不战,那些担心受到牵连的人,便会想方设法向朝廷表明自己的忠心,其内部很快便会分崩离析!”
“而一旦杨烈承受不住压力,选择出兵迎战,杨烈麾下的那些苗兵,无论是在战斗意志、武器装备还是战斗技巧方面,都跟朝廷的大军,有着极其悬殊的差距!”
“朝廷的大军,牢牢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因此,双方一旦开战,那些苗兵很快便会被击溃,而一旦苗兵被击溃,那么杨烈的末日,也就临近了!”
坐于主位的胡宗宪在听完戚继光的这一番分析后,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以戚继光的表现,已经完全担当得起帅才这两个字了!
“待本官日后去往京城任职,出任阁老以后,一定要向陛下大力举荐此人!”
随后,胡宗宪眼见话题越扯越远,在轻咳两声后,面向众人,沉声道。
“咳咳,本官现在为你们宣读朝廷的讨贼檄文!”
“自古帝王临御天下,皆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未闻以夷狄居中国而制天下也!”
“播州杨氏,尊任残贼、信用奸佞、诛戮忠正、剥削百姓、增重赋敛、以至百姓号泣市道,死者则露尸不掩,生者则奔亡流散……”
待讨贼檄文的最后一个字落下,胡宗宪这才松了一口气,旋即,只见其唤来胥吏,将讨贼檄文带了下去。
在这之后,只见胡宗宪将目光从在场的诸多官员身上一一扫过,缓缓道。
“好了,本官已经将讨贼檄文宣读完毕,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大家就散了吧!”
“是,总督大人!”
房间内的诸多官员见此情形,纷纷从座椅上起身,向胡宗宪恭敬行礼道。
正当众人陆续离去之际,胡宗宪仿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只见其出言叫住郑泌昌,转而询问道。
“对了,目前桑苗的长势如何?”
郑泌昌闻言,猛地顿住脚步,旋即转过身来,恭敬禀报道。
“总督大人,目前桑苗的长势十分喜人,甚至有些地方的桑苗,已经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