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亭,去哪里?”
“呃,没事儿,福堂哥,开会回来了?有啥新精神哩。”
“唉……”田福堂叹气,“有大事情。”
孙玉亭忙跟上。
田支书边往家里走边交待,“俄看也不必等了,你去通知一下,晚间大队部先开个会,咱们一起议议。都来。”
孙玉亭答应一声,转身去找会计田海民,两人一边一个,分头通知去了。
田福堂刚进院子,就看见了他那心爱的座驾,“少杰娃回来了?”
“是少安推过来的。少杰也在,听说晚上跟小子们聚会。”
“聚会?”
“听说都是他们一般大的小子,晚上一起热闹热闹。”
田福堂“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他进窑里洗了把脸,手里拿支烟,不住的放在鼻下闻着,在脚地上转了一阵以后,天已经昏暗下来。
田福堂破例点着了烟。
可还没抽半截,就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好大一会儿后,吐了口浓痰出来。
田福堂把剩下半截纸烟扔掉,抬脚就往外走。出院子的时候,他老婆撵出来说:“你还没吃饭哩!”
他只顾走,头也不回地说:“饭先放着!我开个会,完了回来再吃!”
大队部位于田家圪崂这面公路的边上,一线三孔大石窑洞,两边两间堆放公物,中间一间就是会议室。
院子里,此刻还停放着大队那台带拖斗的大型拖拉机。
田福堂自己有会议室钥匙。
他自个儿开了门,一股热气顿时扑面而来。先上了小土炕,把窗户打开,企图让外面的凉气进来一点。
田福堂解开小布褂的钮扣,袒胸露怀,盘腿坐在小炕桌前,把煤油灯点亮以后,就等着队干部们的到来。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脑子里却翻腾着今天在公社开会的情形。
不出他意料,水难分哩。
要命的时刻,谁会轻易放弃那些水哩,不动真格,公社出面也不好使。
其实也动不了真格。
手心手背都是肉,两边端着都一样沉,说来说去,最好情况也是拿利益去换。
可这个时候,水该怎么论价哩?
一方狮子大开口,一方坐地去还钱,到头来还是谈不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