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樟延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寒冬腊月的天窗户大开着,他只着一件单衣,手里捧着一本书,细细研读着,不为外事所扰。
听见院内的动静,他抬眸看过来,遂放下书推开了房门。
长欢迎了上去,从肩上脱下裘衣盖在王樟延的身上,“天寒地冻,公子小心着凉。”
随后又自然地走到他身后推着他向前,“公子用过早饭了吗?”
十方在身后嘀咕道:“有人起来得晚还非要问。”
长欢闻言莞尔一笑,“公子此次打算住几天?正好有个管家人选让您见见。”
他点点头,早饭是蛋花粥配上小菜,清清爽爽很可口,长欢小心地观察王樟延的喜好,默默地给他布菜,却被王樟延默默挡回去。
长欢也不气恼,自顾自的说起后续的打算:“昨天这么一闹,少了很多伙计和丫鬟,过些日子劳烦十方再寻一些。”
王樟延漱完口,对长欢说道:“今日十方就随我回去,家丁给你留下,剩下的事你决定就好。二房那边若是安排了人,推辞不了,你就收下。”
长欢竟然从王樟延的话里体会出了“信任”二字,答应的也爽快:“好,公子。”
连着几日的阴霾一扫而空,难得的晴空万里,凌冽的空气里带着暖阳的味道。
北方常见的是雪,是寒冷,也是铮铮有声。
目送王樟延的马车离开庄子,阿牛早已等在一旁,长欢叫他近前说话。
阿牛虽没有做过管家,但整个人也是通透,二房差人送了一本云里雾里的账本,长欢同阿牛将庄子上的账目大概盘了一遍,后续也同他吩咐清楚,鼓励阿牛在这好好做,王家必定不会亏待了他。
日落时分,看见门外有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规矩地等在那。
阿牛赶忙带她见礼,只听小女孩弱弱问了句,”她就是临安君的外室吗?什么是外室?“
阿牛赶忙捂住她的嘴,“小妹无知,听了妇人乱嚼舌根,还请主子莫怪罪。”
长欢招手让小姑娘上前,姑娘红扑扑的小脸上带着些许婴儿肥。
长欢问道:“你几岁?叫什么名字?可有读书?”
小姑娘在她哥哥鼓励的眼神下开口回话:“我叫花花,今年八岁,不曾读书,一直在渡远寺卖香。”
长欢点点头,“你问什么是外室,我没办法解答,等你读书识字以后,你自然能够分辨是非对错。”
她似懂非懂,长欢觉得喉咙被闷住,疲惫地摆摆手,“阿牛,你们早些回吧。”
莲子看着回到房间,悻悻而坐的长欢,“被叫做外室刺痛到你了?”
长欢愣了一瞬,“倒也不是。”
“那你现在是如何?”
“突然想起来我也有哥哥而已。”
莲子和长欢都不再说话,任由阳光带走白日里最后一点温暖,黑暗袭来,包裹着万物一起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