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喜欢吗,是喜欢吗?
又或者是,被长公主的言语打动,被她的容颜吸引,被她的依赖劝降?
他自己都弄不清楚。
自己都分不清的感情,如何算得上真挚。
若是不够真挚,又凭何得以示人。
长公主对他的喜爱毫不掩饰,对他的依赖更是纯澈干净,他却假借被迫留下的名义,在长公主身边,怀有不清白的心思……这实非君子所为。
他必须要弄清楚才行。
若是他当真能回馈给长公主同等的情意,便再也不能遮遮掩掩,若是他做不到……那也不能这样纠缠拖拉下去,须得立即将他们的关系整理清楚,否则,只是白白给殿下虚妄的期待。
薄朔雪反复挣扎,反复思量,胸中一时如火烧,一时又冰凉似铁,反复纠缠到天明,才稍微睡了半个时辰。
郁灯泠醒来时,身边早已没了人。
她一边任由宫人帮她洗漱,一边叫人去找薄朔雪。
得来的答复却是,他不愿来见。
“侯爷不吃不喝,闭门不出,说,正在解一道难题,解出来了,才能见殿下。此后,就再也没有回音了。”
宫女如是禀报道。
郁灯泠听了一遍,沉默了一会儿,又叫宫女再说一遍。
宫女只好将自己听见的再重复一次。
如此重复了三五次,郁灯泠还是一脸木然。
薄朔雪说的这,什么意思。怎么听不懂。
她最后皱起脸,下了结语:“叛逆!”
虽然根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郁灯泠知道,他在忤逆她。
但是,郁灯泠想了又想,还是没有怪罪。
薄朔雪躲了她一日。
郁灯泠便让他躲了一日。
再过一日,是夏烈节。
郁灯泠早早地醒了,外面已是锣鼓喧天。
慈平宫中这一天专程派了人来,替长公主梳洗打扮,忙得到处都是人,来不及惦记灯宵宫的小侯爷。
因郁灯泠是替皇帝出行祭典,今日她身上的行头比上朝时还重,走了没两步就想扔下来。
可惜太妃在一旁,寸步不离地盯着她。
“泠儿,今日是大日子,可不要出纰漏。”
听起来温柔的叮嘱,配以温和慈蔼的笑容,可夹在眼角的皱纹,总像是别有深意。
郁灯泠扫了她一眼,移开目光,看向人群中。
薄朔雪,应该在的。
在哪里呢?
郁灯泠坐在软轿上,被抬着从朝臣面前一晃而过。
她迎着众人的目光,分明都像是看着自己,却丝毫感觉不到实质。她清晰无比地意识到,他们的视线是落在龙纹上,落在明黄的轿帘上,落在她背后隐形的皇帝冠冕上。
她是透明的傀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