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萦只觉得脑子转不过筋儿来,“萧坤尔死了?是暴病还是被谁杀的?”
如意夫人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是御膳房特意给祈萦准备的午膳,几样精致的清淡小菜,还有两样粥。“公主,这些话不要问,也不要再谈论,你如今是病人,对外面的事要一概不知不管不问才好。”她嗔怒瞪了眼多嘴的纹竹,“闲的你没事做了?还不伺候公主洗漱?”
“是。”纹竹也不知自己为何这样听话,只是这略带威严的口气,让她无法拒绝,似一种习惯。
纹竹亲自去弄水,如意夫人放下托盘,扶着祈萦下床。
祈萦却还是忍不住问,“难道太傅不想知道是谁杀了萧坤尔吗?是不是南阕赤练门的人动的手?”
“公主怎么猜到了赤练门?”
“我和夙在花神坡那会儿,萧坤尔派人冒充赤练门的人来杀我。”
“不是赤练门,凶手也追查不到。不过,若是萧坤尔如此明目张胆的追杀过陛下,恐怕凶手会是……”
“你该不会怀疑夙吧?萧坤尔是他的舅舅。”
“公主何时变得如此紧张耶珈夙了?竟连称谓也变了。”如意夫人虽此时才不悦,却早就发觉了祈萦的剧变,她对耶珈夙有了太多的依恋。“臣警告过公主,公主是做大事的人,不可为儿女私情牵绊,更何况,耶珈夙后宫佳丽如此之多,他的情能为你留到几时?”
“我爱他,这就够了。”
“爱?皇族之人,没有资格说这个字。耶珈夙只是在利用公主,公主会明白的。”
“太傅……”祈萦想驳斥,又逼迫自己压住怒火。父皇和母后的目的她还没有弄清楚,不能如此冒然戳破一切,否则,她将永远都找不到真相。
“公主还是洗漱用膳吧,若是臣的话成了现实,也莫怪臣说得太残忍。”
祈萦无话回应,见纹竹端着水盆尴尬地立在殿门口,只得改变话锋,“请太傅日后对纹竹的态度好些,她是母后身边最忠诚的宫女,我不想让她在我身边受到任何委屈。”她不想流泪的,却不明白眼泪为何还是往下淌。
如意夫人没有安慰她,“臣还有要事去处理,告退。”
纹竹端着水盆这才进来,“公主,您没事吧?这个如意夫人到底是谁?为何公主叫她太傅?”
“我本来知道她是谁,现在却并不知道她是谁了。纹竹,你帮我盯着她,看她整天在忙什么。”
“是。”
“那两个孩子可都送走了?”
“早已送出宫,如意夫人亲自送出去的,都安然无恙。”纹竹伺候着,把宫闱内的动静都一一道明。“公主,下一步该怎么做?”
“没有人来找麻烦,我们也不宜去找别人的麻烦,眼下最重要的是我要尽快练成武功。再这样虚弱下去,只怕所有人都能把我踩在脚下了。”祈萦赫然想起一个人,“可有人怀疑过钟肴离的去向吗?”
“在回宫之前,奴婢早已转告过陛下,说钟御医在小镇上时便想起有一位故人住在那附近,去探望了。”
“做得好。”祈萦终于放了心,“希望他能带着两个孩子安然抵达司徒府。”
===
丞相府中被重新布置过,为了抚慰死者,太后与陛下又赏赐了一些金银财帛。
院子里到处白绫飘渺,灵堂布置在正堂的侧室,萧雅尔和萧坤尔的大夫人、二夫人哭得天崩地裂。中年女人哭丧更近乎是一种怪异的歌谣,听上去抑扬顿挫,又极尽悲哀之色,叫人分辨不出这悲伤是真是假。
耶珈夙坐在灵堂一侧,静观着来吊唁的人,他倒是没有想到,萧坤尔平日交友如此之广,市井富贾,江湖侠士,和尚,道士,文臣,武将,书生……当然这其中有的是真痛,有的是客气,有的则是来看热闹的。
耶珈炎霆带着一个身着雪白锦衣的男子迈进来,男子一进门就扑跪在牌位前大哭,“父亲死的好冤,儿子一定会为父报仇雪恨……”
耶珈夙挑高眉毛,这个俊雅的白衣男子他认识,虽然年幼时他们只见过两面,却还是能从眉梢眼角的辨别出来——萧悦心的弟弟,萧遥,十岁那年,拜在天山派门下,如今也是文武双绝,已经成为天山派的堂主之一。
萧遥很快转向这边来跪拜,耶珈夙伸手扶住他,“表弟不必如此客套,都是自家人,快起来去换衣裳吧,大家还都等着你呢。”
萧遥却并不想马上去更衣,“父亲的死,姐姐的死,陛下理当给弟弟一个交代!”
哼哼,回来兴师问罪的?耶珈夙拍了拍他的肩,“你的心情为兄理解,眼下应该先让舅舅入土为安才对,你说呢?”
在对面的大夫人和二夫人都不吭声。萧遥不是她们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