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已近。
微光燃点的长明灯吃这一吹,奄奄欲熄。他张开麻布裰的袍袖挡风。
他见到一个人影。
残阳在他身后,大伙看不清他的脸。残阳如血,他亦一身是血。袈裟迎着风,寺院沐在余晖中。
“阿弥陀佛!”
和尚们一齐合什。
只他一个人回来?
这最后一战完结了么?
“静一——”
他一步一步地,很沉重,伸手止住疑问。默然内进,和尚们不敢再问。
他们只是耳语:
“是开了杀戒,把那霍达杀掉了?”
“抑霍达战败,静一把他放走?”
“霍将军心高气盛,若是输了,情愿死在自己剑下也不会偷生吧?”
“或者静一败在他手上,霍达手下留情呢?”
“他会放过他吗?”
“不知道呀。”
“霍达若非丧命,何以他不现身?”
“……”
后来,他们发现静一孤单地僵立在后院,嘴巴从此用封条封住,不再说话。他仰首望着天,暝色侵来,素淡的古寺带着哀伤。静一一如佛像,泥塑木雕石刻。
他解脱了?
抑或更迷惘?
和尚们不敢再问。
蓦地,一个小沙弥惊呼:
“静一师傅!你眼睛怎么了?”
他回过头来,微颔首。
——血窟窿。他一目已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