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沉默’,落在国公爷和孙老姨奶奶眼中,便是‘识时务’、便是‘退让’,让他们愈发觉得‘老夫人不过如此’,行起事来也愈发肆无忌惮、变本加厉。
陆离深知老夫人的秉性,觉得她忍得越久,报复起来也愈发凶狠。
果然,关门闭户的忍了几个月,老夫人不动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啊。
黛眉紧锁,谢向晚道:“二爷,要不要跟国公爷说一声。”眼瞅着要过年了,老夫人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动手,显然是计划了许久。
谢向晚担心,国公府会有一场大变乱呢。
陆离缓缓点头,道:“是要跟父亲说一声,怕只怕——”他不听啊。
陆离扯出一抹苦笑,这家里的人,就没几个省心的。偏又是骨肉血亲,撇都撇不开。
谢向晚眼中闪过一抹异彩,脑中将老夫人这些年的行事作风仔细揣摩了一番,竟真让她猜到了些什么。
或许,老夫人是打着这个主意,一箭双雕,还不会把自己陷进去。
谢向晚端起茶盏,小口小口的喝着,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次日下午,陆离从衙门回来,一进门便去外书房寻陆延德。
陆延德正在把玩一件青花缠枝菊纹玉壶春瓶,见陆离进来,招手:“来来,快看看这件春瓶,如意云头、仰纹莲……”
陆延德像个得了稀罕玩具的孩子,兴高采烈的拉着陆离炫耀,将那瓶子从头夸到脚,好悬没夸出一朵花儿来。
陆离却忍不住抽了抽额角,他依稀仿佛记得,老夫人的嫁妆里便有一对青花玉壶春瓶。后来许氏出嫁,老夫人特意赏了一只给她。
陆离曾经在远翠苑的上房里看许氏摆过,是以有些印象。
如今,老夫人私库里的东西却落到了陆延德手上,这、这……
忽然间,陆离感觉今天的谈话或许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果然,听了陆离的回禀,陆延德不在乎的摆摆手,“不是说都是意外嘛,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人,死了就死了。让下头的人给些烧埋银子也就罢了。”
陆离默默的叹了口气,有时候,他真的怀疑。当年曾经跟着先帝东征西讨的军中老狐狸真的是他爹?
如果陆延德肯把打仗的聪明劲儿分一点出来,陆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吧?!
劝说无果。反倒被陆延德拉着讲解了一番瓷器。
罢了,老爷子是指望不上了,还是自己平日里多小心些吧。
老夫人没有直接朝陆延德下手,而是将陆元的‘污点’彻底扫清,她在打什么主意,陆离也猜到了几分,无非就是想直接干掉陆延德,然后推陆元承爵。
陆元是老夫人一手养大的。让他做了国公爷,老夫人在国公府只会比过去还要威风、体面。到那时,定国公府估计真的要改姓齐了。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老夫人和陆元都不是什么安分的人,倘或让他们掌握了权柄和陆家的资源,还不定惹出什么大祸来呢。
陆家,三四辈子都在军中讨生活,地方卫所、京中营卫里有不少陆家的故交,这些便是陆家最后的家底和依仗。
承徽帝刚刚登基。皇太子和其他几位皇子之间便有了竞争的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