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谢向安如此模样,洪绍磊的心情大好,方才因想起妹妹的一丝伤感顿时消弭无踪,哈哈大笑着进了书房。
书房里,接到消息的谢嘉树匆匆赶来,亲热的与洪绍磊见礼,又关切的问候岳父和岳母的身体情况。
“多谢姐夫惦念,父亲和母亲的身体都极好,若非这次有意让我历练,父亲还想亲自领督运漕粮进京呢。”
洪绍磊笑着坐在谢嘉树对面,简单说了说家里的情况,然后便直奔主题:“小弟今日来,一是看望姐夫和几个外甥,二来也是有事相商。”
“哦?什么事?可是为了海运的事儿?”谢嘉树住在京城,消息也灵通一些。
随着圣人迁都,一批批的人被迁入新京城,南粮北调的事成为朝中热议的话题之一。而如何运送漕粮进京,也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问题。
对此,前朝便有现成的例子,即漕运加海运,水陆相结合的运输方式。
只是这样的方式有利有弊,好处是不必过分依赖大运河,也不必每隔几年就通河、除淤,可以更加快捷的运送。
但坏处便是海运多有险阻,且一旦重开海路,便要增设相关的衙门和兵丁,这对于百废待兴的新朝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
而对于漕帮来说,却只剩下坏处了。
因为海运开启,势必影响内陆水运,漕帮便是靠着内陆水运过日子,如果漕运减少了。那么漕帮的利益将会成倍的折损。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最让洪问天揪心的是,他害怕海运一开,海运的好处便会渐渐被人熟知——在海上运输。除了风浪之类的天然风险外,几乎没有其它的问题。更不用朝廷每隔几年就花大价钱疏通。
时间久了,海运将会兴盛,彼涨此消,漕运的生存空间便会缩小。
没准儿有一天,繁荣了几百年的漕运将会沦为海运的陪衬,就此衰落下去呢。
洪家父子比任何人都要关注朝廷关于海运事宜的商讨结果。此次进京,更是为了彻底解决此事。
哪怕不能在市舶司里塞个自己人,好歹也要在海运的份额中抢占一笔。
点点头,洪绍磊对谢嘉树也没有隐瞒。直接将父亲跟他商量的问题一一告诉了他,最后道:“姐夫,我知道海运兴起势在必行,但我们洪家以漕帮为生,不能就此断了生计啊。”
谢嘉树颇为赞同。不过见洪绍磊这般焦急,便笑着说道:“你也不必担心。妙善一直关注着这件事,前两天她还说已经帮忙想到了解决法子,只等你闲下来便与你好生说道一番呢。可巧你今天就来了,来人——”
门口的阿庆赶忙答应一声,“在!”
谢嘉树扬声道:“去,把大小姐请来!”
“是!”阿庆没有耽搁。赶忙亲自去二门处寻小丫鬟去天香院传话。
一刻钟后,谢向晚便来到了外书房,先给舅舅见了礼,又询问了下洪家人的情况。
彼此寒暄了几句,谢向晚才在下首的梅花鼓墩上坐好。
“……妙善,咱们都不是外人。舅舅知道你向来聪慧,这件事,该如何应对啊?”
这些年,洪绍磊没少在私底下帮谢向晚的忙,所以对于这个外甥女儿的能力。他还是颇为信服的,没有顾忌什么长辈的脸面,而是直接摆出一副“求教”的模样询问道。
谢向晚笑了笑,道:“舅舅放心,这件事我已经帮您想好了应对之策。”
洪绍磊一喜,“哦?什么办法?”
谢向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了旁人的事,“舅舅,我听说靖国公府的四爷曹明焕曾在户部任过职,后来因着、那什么被罢官。现在新君登基,他正欲起复?”
洪绍磊眸光一闪,试探的问道:“妙善,你的意思是想办法让曹四爷去市舶司?”
来之前,洪问天和洪绍磊曾经商量过,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市舶司里安插一个与自己亲厚的人。
而京城的贵人中,唯有曹家与洪家关系最好,且曹家也有这个资本去竞争首任市舶司使。
“舅舅果然聪明,”谢向晚竖起大拇指,而后道:“没错,我想过了,市舶司筹建在即,海运的兴盛也无法阻挡,所以,最好的法子便是仿着当年漕帮的例,从市舶司中领取一定的海运份额。”
而想做到这一点,就必须保证市舶司使是自己人。
靖国公膝下有五个儿子,其中长子、三子和四子皆是嫡出,而这嫡出的三个儿子中,长子曹明落和四子曹明焕的关系最好。
兄弟两个性情相投,对待漕帮的态度上也极为相似。
不像曹三爷,清高得眼中只有自家,目下无尘得连侯府、伯府的少爷都看不上,至于漕帮这样的社会底层人家,他更是连看都不屑看一眼,更不用说什么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