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生我的气了。”
陈叔一听,也明白过来,幽怨地哀叹一声,知道这件事谁都不怪,只好跟傅居年道:“您理解一下大小姐,老爷子对她来说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傅居年隔着门窗看向里面,眼里浮光微动,藏着不可言说的疼惜。
“我知道。”他轻声说。
怎么会不理解?
任何人碰到这种事,都很难用理智去判断的,她会迁怒他,其实也很正常。
他反倒希望她能在他身上多发发脾气,把他当宣泄口,将心里的伤心难过都发泄出去,也好过这么逞强。
如果是有人欺负了她,他可以使手段让那人付出千百倍的代价,如果是她遇到了难处,他用尽方法也会帮她铺平道路。
唯独,生老病死,他无可奈何。
再深厚的背景,再多的钱财,都办不到。
余漾推门进去,病床上的人戴着氧气罩,一深一浅的呼吸。
他醒着,也听到了声音。
虽然没有看到是谁,但是他好像知道进来的人是余漾。
夹着血氧仪的手缓缓抬起,余漾见到,急忙快步走到病床边,握住他的手。
她弯下腰,他才看到她的脸。
余爱民看着余漾,眼里满是疼爱,呼出的雾气覆在氧气面罩上,时而朦胧时而清晰,他很慢地眨眼,然后冲她笑笑,笑着摇了摇头。
余漾的眼圈一瞬就红了。
余爱民还是很慈祥,他张了张嘴,好像在说话,余漾听不清,于是急忙俯下身凑过去听。
就听爷爷用着很轻很温柔的声音,对她说——
他说,漾漾啊,不要替爷爷难过。
余漾一下咬紧唇,由心口涌起莫大的绝望,几乎快要将她湮灭。
但是她用力压了回去。
在爷爷身上不知趴了多久,她起身,坐到椅子上,很快地蹭了一下眼角的泪,然后抱起爷爷的手,贴在脸颊上。
“如果我说,我很舍不得您呢?”她问。
余漾眼底带着笑意,说不清是玩笑话还是真心想知道他的答案。
余爱民就撇了撇嘴,看着她的眼充满无奈。
余漾就懂了。
她点点头,对爷爷说:“好,我全都答应您。”
她没答应之前,余爱民尚且还绷得住,在听到她毫不犹豫的承诺之后,病床上的老人忽然扁了扁嘴,呜呜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