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慵懒,不如说昏沉。
最初的女人”是母亲”。这一闪念在江口老人心中出现。
“除了母亲以外,别无他人嘛。不是吗?”简直是出乎意外的回答冒了
出来。“母亲怎么会是自己的女人呢?”而且,到了六十七岁的今天,自己
躺在两个赤身裸体的女人中间,这种真实,第一次出其不意地从内心底里的
某个角落里,涌了上来。是亵渎呢还是憧憬?江口像拂去噩梦时那样睁开了
眼睛,眨巴了一下眼帘。然而,安眠药力越发强劲,很难清醒地睁开眼睛,
迟钝的头脑疼痛了起来。他想去追逐朦胧中的母亲的面影,他叹了口气,尔
后把掌心搭在右边和左边的两个姑娘的乳房上。一个很滑润,一个是油汗肌
体,老人纹丝不动地闭上了眼睛。
江口十七岁那年冬天的一个夜晚,母亲辞世了。父亲与江口分别握住
母亲的左右手。母亲患结核症,长期受折磨,母亲的胳膊只剩下一把骨头。
但是她的握力还很大甚至把江口的手指都握痛了。她那手指的冰冷甚至传到
江口的肩膀。给母亲摩挲脚的护士,突然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大概是为了给
医生打电话吧。
“由夫,由夫。。”母亲断断续续地呼唤。江口立即察觉,他轻轻地抚
摩母亲那喘着气的胸口,这当儿,母亲突然吐出大量的血。血还从鼻子里咕
嘟咕嘟地流出来。她断气了。那血无法用枕边的纱布和布手巾揩拭干净。
“由夫,用你的汗衫袖子擦吧。”父亲说,“护士小姐,护士小姐,请把
脸盆和水。。唔,对了,新枕头、新睡衣,还有床单。。”
江口老人一想到“最初的女人是母亲”时,母亲当年那种死相就会浮
现在脑际,这是很自然的。
“啊。”江口觉得围绕在密室四周的深红色帷幔,就像血色一般。无论怎
样紧紧地闭上眼睛,眼里的红色也不能消失。
而且由于安眠药的关系,头脑也变得朦胧了。两边掌心依然放在两个
姑娘娇嫩的乳房上。老人良心和理性的抵触也半麻木了,眼角似乎噙着泪水。
“在这种地方,为什么会把母亲想成最初的女人呢?”江口老人觉得很
奇怪。但是,由于把母亲当做最初的女人,所以后来也就不可能出现那些被
他恶作剧玩弄过的女人了。再说,事实上最初的女人恐怕是妻子吧。如果是
就好了,她已经生了三个女儿,而且她们都出嫁了。在这冬天的夜里,这个
老婆独自在家中睡觉。不,也许还睡不着吧。虽然没有像这里那样听见海浪
声,不过,夜寒袭人也许比这里更感寂寞吧。老人心想:在自己的掌心下的
两个乳房是什么东西呢?这东西即使自己死了之后,它依然流动着温暖的血
活下去。然而,它是什么东西呢?老人的手使尽慵懒的力气抓住它。姑娘们
的乳房似乎也在沉睡,毫无反应。
母亲临终,江口抚摩她的胸膛时,当然接触到母亲衰颓的乳房。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