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缪兰·安死去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
在维斯卡洛的军部,一大批人恨不得举办宴会庆祝,笑骂对方自毁长城的愚蠢,更多的人纷纷向艾密斯特表示祝贺,祝贺他从此?再无敌手了。
诺伦一时间血液冰冷,他毕竟知道真相,于是扭头去看他的兄长,只瞧见他侧脸静谧,神态平静地接下了众人的祝贺。
——他们在庆祝他最痛苦的一天。
如果艾密斯特爱得越深,那么他疼得越深。
寸寸入骨,鲜血淋漓。
“别说了……”诺伦张了张嘴,他想要制止,却又找不?到?理由,可这些人又有什么错呢?缪兰·安是敌人,他们为敌人的死兴高?采烈是应该的。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注视他们笑着?簇拥艾密斯特离开,恐怕只有他一个人明白此?刻‘胜利者?’心中的创口有多大,那顶荣耀的王冠是用荆棘编织成的,他无疑是在受刑。
“不?要……”他低喃,潜意识中预料到?了即将上演的悲剧。他想,我该是有能?力改变的,改变我亲人痛苦的未来,但是……我为什么无法?办到??
现在的我做不?到?。
那么——
什么时候的我能?做得到??
固定的认知就是在这一刻出现裂痕的。
名为“诺伦”的身?份出现了破绽,被蒙蔽的沉睡者?已经出现了苏醒的预兆。
幕后之人轻轻嗤了声,“我想用蜜糖溺死你,而你用痛苦和绝望摆脱我编织的梦吗?真是心狠的做法?。”
“那么——我也不?必再让你沉浸在温柔中了,我还仍旧记得那天你是如何崩溃的,来让我看看吧!”祂居高?临下道。
之后,维斯卡洛赢了。
毫无悬念。
只有作为天命之子的缪兰·安才能?和时间?的兄弟匹敌,奥兰输得一败涂地?,维斯卡洛的兵锋直指向它的首都,随时可能?会把他们砸个粉碎。他们在惊慌失措下提出和谈,艾密斯特出乎意料地?答应了。
“他们已经是待宰的羔羊了。”艾密斯特冷淡道,“给他们一点希望,至少?让他们在最后反抗的时候不?会那么激烈,我们士兵的生命是很宝贵的。”
谈判的会议上,诺伦再也没有看见那名神态疲倦的白发将领,只有一干献媚的小人,他们大概都看出大势已去了,但他看到?有一个人格格不?入,他时常怒目瞪视他的哥哥,把牙咬得咔咔响。
据其他所说,他是缪兰·安的副官。
他有点不?安,而他的哥哥最近带上了眼罩,为了减少?伤亡,他的特殊能?力几乎是在超负荷运转。有时,他觉得,他疲倦的神态,还有遮住的双眼,越来越像他爱的那个人了。
他想提醒艾密斯特,但当他希望艾密斯特去看看对方的未来时,他无法?开口说出一个字,有股神秘的力量阻止了他的唇舌。
所以?,接下来,他只能?目眦欲裂地?看着?那一切发生。
不?知道那位副官是怎么把枪带进?来的,但那不?重要了。那位副官只是满眼仇恨地?瞄准,高?喊着?“为缪兰阁下报仇!”然后扣下扳机,对着?艾密斯特连开数枪……有好几枪命中了要害。
诺伦发出了一声尖叫,和疯了一样扑过去,努力去按压伤口,想要止血,他哀求艾密斯特不?要闭眼,他真的只有他一个亲人了。
而在血污之中,艾密斯特的金发被血润湿,有更多的血从可怖的口子中流出,他的蓝眼睛也在流血,手竭尽全力地?抬起来抚了一下诺伦的脸,说了声“别怕…”。
随后,他就咽了气?。
有几枪其实是冲着?诺伦来的,然而艾密斯特替他挡了一下,他是无法?看到?自己的未来的。但或许,在那一刻,他看到?了他兄弟的未来,于是他心甘情愿地?死在了他的能?力之下。
还有比这更滑稽的事吗?
诺伦神情凝滞了几分钟,脸上带了茫然,直到?其他人解决了那个人,夺了他的武器,把他压下去,他还抱着?他兄长逐渐冰冷的身?体不?放。
他们都不?忍地?劝道:“请放开吧,执政官阁下已经……”
他们实在不?想说出那么残忍的字眼。
诺伦失去了所有表情,他擦了擦面?上的血,口齿竟然还很清晰,“他杀了我哥哥……杀了我唯一的亲人,为什么?”
他从对方的口中得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