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我的面前坐着一条漏网之鱼。”
林诺的神情?看不出喜怒。自从揭开“潘多拉魔盒”后,他更成熟了一点,人在失去的同时?会成长?,扭曲的控制欲又上了一个层次。
现在,他的面前坐着一个叛徒。
虽然,可能是他自己叫他背叛自己的。
“你说,如?果我把你的事捅出去,你会怎么办?”林诺轻声道,“只要给你安上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我有办法?让它成为真?的,监察处的那群人可不会管你是谁。”
霍尔特莞尔:“您不会的。”
“——或者我现在就在这里杀了你。”林诺点点头,对他摊开手,淡淡道:“说吧,接下来的几分钟,我想想看看你还能说什么。”
他有一双漂亮柔软的手,常年接触利器导致结有薄茧,霍尔特却毫不怀疑他能会扭断他的脖子,然后?再炮制出一场他的“意外”死亡。
林诺是在某些方面有很高的道德感。
但真?让自己不爽了,他会让良心靠边站。
霍尔特在心里暗叹一声。
这位最?近的心情?貌似不太好。
不管心里是如?何打鼓,他明面上还不慌的,胜券在握般道:“既然都知道我是重生者了,请您听听我从未来带回来的消息吧。我要在“测谎仪”面前隐瞒自己也不容易,现在说出来反倒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为什么你偏偏要隐瞒?”林诺的十指搭成桥状,“你害怕他们会把你切片吗?”
“当然不是,我还是挺信赖我们高层的道德水平的,但我真?的不能公布我是重生者这点,大概……是怕打草惊蛇吧。”霍尔特无奈一笑,“曲和泽真?的太莽撞了,但我又无法?去指责他。在自身?无力的情?况下,当然会把希望寄予更强大的存在,如?果我没有被指派,我也会想他一样?把自己上交的。”
“可是阁下,我们面临的是什么?相当于不可预测的天灾,但一位高等的存在,祂不受控制的喜怒可比天灾还要可怖。人类尚且不能抹除天灾,就算我们,聚合在一起,还不是一窝蝼蚁,我们能拿祂怎么呢?”
霍尔特叹了一口气,“我知道的远远比曲和泽还要多,所要承受的也要比他更多,我只能小心翼翼,一步都不敢多迈。
林诺敲击的手指停下,仍然面色冷沉,“继续。”
“好吧。”霍尔特摸了摸鼻子,“您肯定不耐烦听我讲长?篇大论,毕竟在日常生活中,我接受了您上辈子的委托,上辈子的您让我给您带一些话。”
“上辈子的我……”林诺用耐人寻味的语调重复,又问?:“什么话?他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相信?”
“那时?的您说了,只要听了接下来的话,您就会相信。”
“我想你已经发现自己的记忆有差别,关于早就逝去的兄长?和再也回不去的家乡,尽管去哭一场吧,还要更多的痛苦等着你。”
霍尔特一边流畅地念出记忆中的字句,一边看到林诺像被刺了一下,揭开伤疤的疼痛表情?,感觉自己活像是在雪山上跳踢踏舞,但还是不能掐断,斟酌继续道:“好好想想兄长?的话,守好另一半的时?间权柄,不要让它再被谁抢走。”
“现在的我已经记起一切。”
接下来,霍尔特换了个?说法?,“您说,您会使用时?间权柄带着完整记忆的开启下一世。之所以会保留我的记忆,是作为一重保险,如?果您这辈子没有想起全部?的记忆,所谓的‘异能’不是时?间,且没有主动来找我,那就要留意身?边最?亲近的人了。”
“你被抹除的记忆全都拜他所赐!”
“不要相信他!”
话音刚落,林诺忽地抬眼,死死盯着霍尔特,眸光浓得暗涌如?潮,似乎是要将他片片切割,像在看一个?仇人,嘶声道:“他是谁?”
霍尔特像被过去的他附体?,挂着和他如?出一辙的笑容,道出一个?可怕的秘密般,轻轻放低声音:“——你自己知道他会是谁!”
“…………”
“没了,阁下,传达完毕。”霍尔特若无其事的站起来,“请容许我告退,我得尽快去抓一只好奇心旺盛的兔子。”
“回来。”林诺微垂下头,碎发下的眼睛像是不肯放过他,他失去了所有表情?,眼瞳中倒映着不寒而栗的碎光。他抬手盖上杯盖,那一声触碰的脆响像是敲在心脏上,“把我前世的经历说一遍给我听,全部?。”
“这大概不行。”霍尔特莞尔,对降临的重压视若无睹,仿佛没有注意到脚下流动的阴影像活着一样?,随时?会扑上来把他撕成碎块,他好脾气地解释,“您很了解自己,所以猜到您自己会逼问?我,上辈子的您让我除了交代?说的一个?字都不要吐露,自己想。”
“你倒是不怕死?”林诺冷笑一声。
“你忠诚的不是我,是上辈子的我,在现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叛徒,你从最?开始提出当我的线人时?,就别有目的,你辜负了我好几年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