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媳妇批评的极是,晚生知错了。”林简轶继续装孙子,作揖道歉。
尤爱就看不顺眼他那个没事人的样子:“谁是你媳妇,林简轶,你说清楚,到底谁是你的媳妇?”
有些事情,想起来让她很心酸,她是相信他的,从来都把他当做顶天立地的精神支柱,每一次开心也要,伤心也罢,只要想到身边有林简轶,总会有一种窝心的感觉。可是相信他结果是什么,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么?
事不过三,他犯的错也太多了。
两个人似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却只是木木地立于桥头,大眼瞪着大眼,在这样的一个古朴宁静的地方,扯着嗓门吵架倒是亵渎了这一番气息。
“林简轶,你回去吧。我们之间根本不合适,就好像你根本就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生气?”尤爱叹了一口气,这短短几天,她像是过了漫长的几个世纪。“我也不想和你浪费时间了,就像这桥洞下面流着的水,我从小就在这里玩耍,冬天它会结冰,夏天可以跑下去嬉戏,如人饮水,只是冷暖要自知罢了。”
这一次,她似乎是真的失望透顶,即使是看见林简轶满面憔悴的样子,就连小胡渣都微微显露出来,她也忍着心疼,紧缩心扉。
“好了,我要回家去了。爸爸妈妈在家里等我。”尤爱低着头,压低了声音,转弯就要转身离去。
才离开几步,身后却又是一记阻挠:“尤爱。你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么?”她暗自和自己发誓,绝不心软,对你微笑,纯属礼貌。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林简轶有些鄙夷地冷笑着,似乎不为所动。“这只是寂寞的借口,尤爱,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关心你,爱护你,虽然姥姥走了,可是还有我,有小颖,有薇薇,有浩风……我相信,姥姥在天之灵,一定希望她的外孙女找的属于自己的幸福,我就是那个她指派给你的幸福!”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耀眼的一束光芒,尤爱从来未觉得他有那么明亮深邃的一双眼睛,流露着这样坚定地眼神。突然间,才意识到,原来深秋时分,他才穿了一件单薄的开衫。
尤爱的心里不停地暗示:“淡定,淡定,要淡定。林简轶全部在胡扯!”
越想要马上离开这个胡搅蛮缠又是非不清的人,却越迈不开步子。
“别鬼话连篇了。有本事,你就跳下去自己试试呗。”她斜了一眼,继续沉默。“你还是快回去吧,你不会习惯这里的。”
在大城市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居然跑到世外桃源般的穷乡僻壤,不只是谁污染了谁的试听?
她才要下桥,忽然就听见外人用方言惊呼着:“哎呀,有人落水了!”
也不用他们喊,她也听见那个巨大的水浪声,整个心都跟着揪了起来,却转而一想:“这条河很浅,过去她还在这里游过泳,随他去了。”
却又有人说:“呀,这个小伙子好像不懂水性嘛!”
天渐渐凉起来,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尤爱这才慌了神,扔下豆浆油条就往回跑,看见林简轶全身湿透,被热情的群众狼狈地从水里面捞起来,他看起来像是喝饱了水,浑身都快要发皱了。关键是,秋意深凉,尤爱看见他全身都在不自觉地哆嗦。
一阵心疼涌上心头,火箭一般地就拨开人群冲过去:“喂,林简轶,你还好么?”
可是,对方却像是被水冻住了一般,冰凉的身体,冰凉的手,嘴唇发紫,脸色发青。
“喂,你别装死!”她说着又狠狠地踹了林简轶一脚。
在旁的李大婶实在看不下去,缓缓地拉过尤爱说:“小爱啊,你这样是不行的,这小伙八成是北方人,不识水性,这一时半会还真的醒不过来,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是。他很过分!”尤爱听见他们说他可能要昏迷不醒,更加急了,瘫软在地:“他何止欺负我……他……他说话不算数,他说不会再让我难过担心,却还是做我不高兴的事。他说永远都向着我,却宁可帮着别人来诬陷我。他说过他再也不会理我,现在又出现在我面前干什么,除了装死,他还会做什么……他就是一个不负责任,出尔反尔的超级垃圾大混蛋!”
她心里越来越急,说起话来就略微带着些哭腔,呜呜咽咽,很多措辞还颠三倒四,邻里们以为她是因为伤心过度,大概是这个小伙子真的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忙劝导:“小爱啊,你别急嘛,试一下,可能他会醒过来的。”
“怎么试?”尤爱擦了擦眼泪,问李大婶。
“人工呼吸啊。胸口按摩试试看。电视里面都是这么演的。”李大婶可能是电视剧看多了,有些入戏太深。看着林简轶被人架在椅子上,去叫医生的人还没有回来,这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深呼一口气,俯身下去,电光火石之间,炙热的唇就附在了他冰凉的嘴唇之上,涩涩的带着一点河水的苦味。尤爱没有经验,只是照着李大婶的指点,连续地按压着他的胸口。用她温热的手去拂去他的寒气。
忽然间,双手冷不防被按得死死的,林简轶如同诈尸一般睁开眼睛眉开眼笑:“尤爱,你到底还是在乎我的。”
她顿时就恼羞成怒,正要挣脱,却发现浑身使不上力:“林简轶,你不要脸,你耍诈。”
他吃力地咳了好几下,连吐了几口水:“咳咳,我哪里有耍诈,我本来就不会游泳,这里的水又不干净,我只怕再含下去,会中毒。”
尤爱坚持不懈,终于推开了他的魔爪,气鼓鼓地往外冲。却发现乡邻早已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小地方的人,平时也没事干,就喜欢凑凑热闹不嫌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