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州府之内他们还看不出什么来便是罔顾王族英魂!
自从入了齐州府境内,众人预想之中紧张压抑气氛并未出现,一路走来虽然氛围比之寻常较为沉重,可是百姓们却依旧有条不紊的过着自己的生活,东齐虽然临海,国中却依旧是山岭丘壑众多,百姓们似乎是因为那一山之隔而有巨大的安全感,可是在诸王眼中却不该是如此,若真是战事焦灼,来往的兵马调动便能叫百姓生出惶然来,轻则关门闭户,重则弃城而逃,可是这些现象,在这一路上竟从未见过!
这最靠近战场的地方竟是比长安城的气氛还松快的多!
越是靠近东海众人眼中心中的疑虑更是大,战报之上分明说东海几城已经被东周夺去,期间虽然曦朝军队已经胜过两次,却到底是战火狼烟肆虐,不说剑拔弩张至少也该是严阵以待,然而沿路走来,一切都平常安然的超乎了众人的想象,大家几乎在怀疑根本就没有东周与曦朝的战事!
前方的山岭乃是至东海的最后一道山势,翻过了这座山梁便是一马平川的临海平原,可至东海大营,亦可至东周侵占之城,万俟玉身后是五万声势浩大的凌南军,他自是想带着这五万兵马翻过山岭将那东周人赶出中原去,然而早前收到的从东海大营传来的谕令却是让他将五万兵马留在这山梁之后以备不时之需——
他们是援兵,即便现在东海局势有了转变却也不能叫五万兵马白跑一趟,曦朝之危已久,能早一些结束乱局自然要分秒必争,而今竟传令不让五万兵马过山,山那边,到底发生了何事?难不成曦朝军队已经大胜?
万俟玉大手一挥叫来随军的参将简旭宁,“传令下去,原地扎营!”
简旭宁应是,万俟玉和身后诸王却没有下马的意思,那谕令之上是说五万兵马不可过山不错,可是却没有说他们几人如何安排,而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疑惑,不到那东海大营一探心中定然不甘!
万俟玉眸光半狭,语声沉沉,“简旭宁留营守军,待本王天明归来,驾——”
一声厉喝伴着五匹快马风急电掣的从大军之前疾驰而出,不多时便没入了那黑沉沉的山林之内,简旭宁站在原地微微一叹,回身吩咐扎营事宜。
天幕之上星光闪耀,夜风刮在面上却是寒凉无比,五人俱是面色凝重仿若不察,座下的马儿蹄声脆响越跑越快,两侧是迅疾而退的墨色景物,五人扬鞭策马顺着山路一路向上而去,小半个时辰之后,山梁隐隐在望,五人落鞭之声响彻林间,就在跃马上山梁的那一刻周遭黑沉沉的林子里却骤然亮起火把无数!
勒马急停,马儿嘶鸣之声带着叫人胆战心惊的煞气,五王眸光俱是寒栗无比的环视着周围忽然出现的人马,心中辩着对方身份是敌是友。
林中响起一连串的动静,只见一个身着铠甲的男子从林中御马而出,在马背之上遥遥对着他们一拜,朗声道,“末将在此等五王多时,请随末将前往东海大营。”
山梁之上的风已经带上了腥咸之味,隐隐的众人已经能听到那波涛怒吼之声,此处已经临近东海,可是众人却从未与东周士兵遭遇,万俟玉心中涌起猜想无数,眸光紧紧落在那男子身上,良久才冷声落下两字。
“带路!”
身着铠甲的男子御马在前朝着山下奔去,万俟玉与身后诸人眸光一定,亦是跟在其后打马而下,一路疾驰,不多时便到了山下,山下的大道平坦至极,却是不见兵甲,遥遥可见城郭人家,却是静谧如斯亦是听不见喊杀之声,一路疾驰,五王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冷,那带路的副将亦是不发一言的在前疾驰,不知在夜色之中走了多久,随着那浪涛声越来越大,众人终是瞧见了一处屯兵行营!
此刻的行营之中灯火大亮,营中兵将似乎正在等着他们来,那领路的男子当先而去,与营门之前的守卫们喊了一句什么那守卫立时向营内跑去,拒马被卫兵们移开,万俟玉当先打马疾驰而入,行营之内果然灯火通明,帐篷井然有序,士兵们面色肃重却无杀气,除开巡逻士兵之外其他人身上连盔甲也未着,这哪里是战时之象!
万俟玉眼底的沉色已经迫人至极,在他身后驶入的几人眼底同样有深沉的难以置信,几人顺着军中大道一路向着中军大帐行去,远远地便看到大帐之前站着一道天青色的身影,万俟玉眸光半眯,在夏侯非白十步之外猛的勒马!
这中军大帐只是普通军制,周遭守卫也只有寥寥数人,根本不是帝王之制!虽然万俟宸行军之时从来不会讲求这些,可是也不该是如此简陋,相反,简简单单倒是符合夏侯非白的性子,这中军大帐的主人竟然是东海王而不是宸帝?!
万俟玉几乎瞬间便想到了一个可能,他身形一跃跳下马来,几步走到夏侯非白身前,连问礼都省了去,只是皱着眉头语气极快肃冷的一问,“皇兄在何处?”
身后四人亦是跃身下马,俱是将深沉目光落在了夏侯非白身上,夏侯非白面上神色寻常,眼底比往日浓黑不少,听到万俟玉此言也不着急,只是转眸将他身后四人看了看,这才露出两分迟疑的表情来,万俟玉心中疑色更重,不由得加重了语气再问,“营中安然,一路行来不见战事,东海王战报所言之象在何处!”
万俟玉疾言厉色,夏侯非白闻言却是不恼,甚至微微扬了扬唇,那笑意带着两分无奈苦涩,立时便叫诸王心中一沉,夏侯非白虽然料想到了如此局面,可他自己心中都对此番变故无语,对着万俟玉几人又能解释什么呢,“如洛王所见——”
几人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时之间面色更难看,万俟玉深吸一口气,忽而握住拳头绕开夏侯非白往帐门走去,却不想就在他刚走近那帐帘之时掀那帘子被人先一步掀了开来!
“贵朝皇帝陛下用心良苦,洛王殿下难道真想叫曦朝与东周开战不成?”
软媚清音落定,一袭深紫色华服随之入目,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张魅惑天成的脸,似黛柳眉之下是一双碧色的眸子幽光盈盈,浅淡的浮着一层薄笑,如风似雾的从众人面上扫过,虽有妩色却又灵透明澈,好似能看透人心似地叫人生出无所遁形之感。
万俟玉的脚步猛然一顿,看着眼前之人眼底有分明的意外一闪而逝,听着她口中之言,看着她身上华章紫裳,心底一个念头顿时蠢蠢欲动,身后诸王都将目光落在了这女子的身上,众人皆是心思洞明,不过一瞬便猜到了个大概,可是东海分明与东周交战,此时此刻,这个念头怎能是真?
而这女子所言……又是何意?!
夏侯非白的眸光扫过众人,唇瓣微启带着两分叹笑,“诸位,这位是东周公主殿下。”
眸光骤然一缩,夏侯非白此言一出期间内情已经分明,东周与曦朝不仅未曾开战,这东周公主既然能只身入曦朝大营,两方人马的关系只怕是是好之又好,何来的交战之说——
一时间诸人尽是陷入了静默之中,公孙墨眸色幽深似海,洛萧面上沉静若水,洛然眼底生出两分似笑非笑的无奈,姬无垠却是咬紧了牙关面色略带狰狞,好半天才从齿缝之中爆出一声低咒来,万俟玉眼底亦是诸般风云涌动,良久才无奈的一叹,转身看向夏侯非白道,“皇兄如何安排的?既然如此,便也没有什么好瞒着的了。”
夏侯非白微微颔首,眼底亦是有两分叹然,自始至终他都知晓此事,虽则如此直到现在他心中也满是慨然,更别说这几位千里迢迢领兵而来的王爷了,只怕心中被戏耍被欺骗的怒意不会少,夏侯非白转眸瞧了瞧几人,虽则面色都不好看,却到底是压着的,他只好笑着抬手一请,“诸位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