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楼被万俟宸的眸光看的浑身不自在,眸光却是若有若无的落在了慕言手中的纸条上,万俟宸接过那纸条在手中,低低的一看,眉心骤然紧锁。
萧玉楼顿时紧张了起来,下一刻万俟宸将那纸条收紧,“传令下去,全军加速过河!”
萧玉楼深深的松了一口气,眼底更是露出几分刺目的亮光来。
“三哥,怎么忽然要加速过河?”
夜色正浓,万俟玉的声音老远的就传了过来,此时帐内已经无人,万俟玉去下游督造浮桥,此刻也是急急赶回来,万俟宸却抬头问他,“过了多少了?”
此刻已是子时已过,万俟玉急急捧了一杯茶喝下,“过了十之有三,简旭宁做事的的手脚很快。”
万俟宸有几分满意,这才点点头道,“先生送来信,给了两句话。”
万俟玉听说是夏侯非白,不由得“哦”了一声,“先生说了什么?”
说到此万俟宸的眉心便紧皱了两分,“避水远山,驻平川而后定。”
万俟玉听着有几分疑惑,“先生既然知道我们已经开始行军,不告诉我们如何涉山渡水行快兵之便,为何要我们按兵不动,不仅如此,还要避水远山。”
万俟宸如何不会觉得奇怪,“我已经送了信去问,最晚天亮便有消息。”
万俟玉听着,这才点点头。
夜色浓稠,高高的楼阙之上,公孙墨一身贴身的月白长袍,眸光微眯的看着远方天空那诡异的黑红色云层,齐林上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份折子,上面有明黄色的御用丝绸包裹,一看便是大燕皇宫的东西。
还未走近公孙墨的声音便传了来。
“如何?”
齐林看了看手中的折子,到底是先回答公孙墨的问题,他语声沉沉,可能是君臣相随的久了,和现如今的公孙墨的冷漠颇有几分相像,“万俟宸和万俟玉亲自带着十四万人马向着九阴山而去,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到了衡水河了。”
公孙墨并不言语,齐林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问起来,“皇上,要不要通知大梁,离州的骑兵营距离蕲州并不远。”
公孙墨唇线抿成一条线,好半天才道,“蕲州之后的原野之上更适合骑兵交战。”
齐林只觉得背脊一寒,蕲州之后的原野有千里广阔,不让大梁的骑兵营事先埋伏打击大楚,却让大梁和楚地的骑兵正面对冲,大楚骑兵也不简单,只怕到时候,那千里沃土都会被染红,要知道,离州的骑兵营可是大梁战斗力最强的骑兵营。
齐林不敢再说,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折子,“皇上,钦天监有折子递过来。”
钦天监?
公孙墨的眉头微蹙。
齐林见公孙墨不为所动,又补了一句,“用的是皇家御骑,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函。”
公孙墨这才转过了身来,接过那触手丝滑的折子在手,打开一看,眉心猛的皱的起来,他深吸一口气这才将让语气变得寻常,“留在昂州城的,是谁?”
齐林一怔,他以为他早已知道所以并未在他面前提起,他敛下眸子,语气也分毫不变,“是东齐公主。”
公孙墨的眸子陡然一沉,下一瞬又带着几分暗光的眯了起来,他又朝着那黑红色暗云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底有深沉而不知情绪的光闪过,硬质的折子在他的手中变了形,良久,他将那折子扔给齐林转身下了楼!
齐林缓缓将那折子打开,一眼看去,眼底的幽光更浓,他抬头望着楼下,那白色的背影挺直威仪,可那极快的脚步却怎么都掩饰不住他的慌乱和急切,齐林的眼神暗了暗,唇角不由得就生出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涩然笑意。
寅时三刻,十四万楚军分为三大队全部渡河完毕,全军皆以为接下来必然要全速行军了,可是万俟宸却指了西面的一处荒原,要所有人在那里安营扎寨,不光是战士们了,就是程瀚和宋涯都有几分不解,然而万俟宸的话便是命令,他们不敢不遵守。
万俟玉骑马缀在万俟宸的马后,泼墨一般的夜色之中,天地一点光亮也无,烈烈的罡风吹起二人的衣衫,万俟宸却觉得没由来的烦躁,他在等,等夏侯非白的回话。
“雨还未下,队伍倒是先停了。”
萧玉楼这般感叹,桓筝一脸沉色的站在那幽幽旷野之上,绿桑安静的站在他身后,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萧玉楼的随从们正在为他们搭建军帐。
桓筝知道,万俟宸的停下队伍一定不是为了这一场蓄势待发的雨。
而此时的萧玉楼,却更想知道万俟宸收到的信里面说的是什么,他到底知道了什么才要按兵不动的扎营在此处呢,萧玉楼想着昨晚看到的“城危,速离”四个大字,心中忽然生出了几分隐隐的不安来。
卯时初,衡水河以西十里之处的荒原之上,数千顶帐篷次第而落,眼看着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除了大营正中的中军大帐之外,整个营地都陷入了沉沉的安睡之中,天地苍茫,无人看得到那隐在黑云之后的狰狞之手。
两盏明灯照着,万俟宸坐在主位之上,前思后想也拿不准夏侯非白的意思,夏侯非白在居庸关,他将自己的许多条情报网都交给了他,只要是他想知道的都能有办法打听到,他对夏侯非白看重仪仗,可夏侯非白却从来不会像现如今这样简单直接的对他以命令的方式传达消息,他直觉的感觉到了这次的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