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哲话音落下,顾云曦只听到公孙墨又道,“此事就先如此议下,京中事物先让夜七带你熟悉一番,明日里再来吧。”
“秦征遵命。”
顾云曦眉头一挑,脚步声传来,她只看到一身黑袍的男子身形挺拔的从前殿之内走了出来,男子的长相算不得俊美却极有威仪,他的墨法如练,十分干净利落的绾在了脑后,或许是因为常年在北境苦寒之地待的久了使得皮肤略带几分白,一双眸子虽然不大却极其有神,带着常年在军营之中侵染而来的森森暗芒,四目相对之时,秦征低下眸子与顾云曦擦肩而过。
“进来吧。”
公孙墨这一语自当是给顾云曦说的,顾云曦抬步进的门去,“臣女顾云曦拜见皇上。”
公孙墨一身明黄常服如常的挥挥手,却是连声咳嗽着说不出一句话来,旁里的近身太监徐福捧上一碗药递给公孙墨,“皇上,快喝了吧。”
公孙墨面色微微带着几分苍白,眼下还围着一层黑色暗影,他抬手挥开那碗药,看向顾云曦,“你随我来。”
孙哲站在一边忽而将祈求的眸光落在了顾云曦的身上,顾云曦嘴角微抿,“皇上当以龙体为重,即便有什么事先喝了药也不迟。”
公孙墨起身的动作一顿,看了顾云曦一眼转身将徐福手上的药碗端起来,仰头一饮而尽,殿内侍候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俱是将亮亮的眸光落在了顾云曦的身上,公孙墨转身走向内殿,顾云曦掩下眸子抬脚跟了上去。
顾云曦从未进来过含光宫的内殿,此刻进去目之所及却并非她想象之中的那样华贵奢靡,又忍不住的轻咳了数声,公孙墨走到桌案旁侧将一本折子拿出来转身递给了顾云曦,“看看。”
殿内的侍从早已退下,只有徐福和孙哲守在内殿入口之处,顾云曦有些摸不着头脑,对上公孙墨不容拒绝的眸子却还是抬手接了过来,打开一瞧,顾云曦眸光微变,“这是——”
公孙墨转身落座在内殿软榻之上,“南越皇帝年事已高,早前病重也有几分是真的,现如今的南越自然是洛萧做主,自洛萧回国之后南越便有许多大动作,在他们和大梁的边境上有两座城是当年南越献给大梁的,前两天,南越有十万军马向那两处集结了过去。”
顾云曦握着折子的手微微一紧,公孙墨却是接着道,“大梁与燕地自来便是一衣带水,且南越和大燕之间如今隔着一处寒原,寒原之上的苏逻族本就神秘莫测危险非常,若是南越此番夺下了那两座城,便算是和大燕比邻了,届时,燕地必然危险几分,你怎么看?”
殿内静谧的可怕,深吸一口气,顾云曦眉心微蹙的抬起了头,“皇上,臣女现如今的身份并不适合知道这些事情。”
公孙墨挺直的身形一滞,转而眸光幽幽的看着她,“那你觉得现如今你得身份适合做什么事?”
顾云曦嘴角微抿,“适合居在府中。”
公孙墨嘴角扬起,眼底的幽暗却更深,“云曦,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出去了一趟之后就变了心意?从前的你在我都未曾想到那么久远的时候就与我说到了天下,现如今,你是怎么了?竟然只想安然的在顾府之中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不成?”
为什么变了心意?
这个问题顾云曦实在不知如何作答,此时此刻,她的理智似乎消散不见,她的眼前似乎被蒙上了一层雾霭,她看不清眼前的形式如何才对她最为有利,大燕的军队和财富俱是中原前列,如果大燕妄图称王——
公孙墨又走到那奏折成堆的桌案之上从中取过一本递给她,“看看。”
接过来打眼一扫,顾云曦本就沉暗的眸光微微一变,公孙墨眼底幽光深沉而郑重,他十分清晰的看见顾云曦握着折子的手微微一颤,他握紧了拳头站在她近前,开口的声音如瑟瑟秋风让人从脚底生出几分凉意。
“楚国的版图又扩大了一块,燕地在中原最北,楚地在中原最南,云曦,若有朝一日我们能将那里插上燕地的黑鹰旗,将整个中原冠上大燕之名,那对于你我来说,岂不是功比周始帝?”
顾云曦眸光微眯,白凤说过,破军,七杀,天狼,三星具出天下定要易主生乱,北方有天狼,这天狼星除了眼前此人顾云曦再想不到其他的可能,天狼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野心和他所拥有的势力,若他真的想于世争锋,胜算在这三者之间乃是最大。
若真能中原一统,若真能成就此等凰图霸业,其功绩岂止名流千古——
顾云曦猛的垂下了眸子,她从来就不是什么谋臣,更当不起什么国士,如果她的心够狠够硬够果决够理智,她就应该马上向眼前的帝王表明决心,再和他站在一起,用燕国强于中原的力量挥军南下,巍巍西凉,只会成为她西夏万千死灵的祭品!
“皇上。”
内殿之中只有二人浅淡的呼吸声,顾云曦深吸一口气抬头,高挺的鼻梁坚毅的眸色让她整个人曾添了几分英气,说出来的话更越发的掷地有声,“顾云曦从前自负托大,常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