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齐异蹙眉,“小心,我知道你不喜欢旁人碰你,不过这儿随时可能会有人经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先忍一忍,让我扶你到马车上,待会儿药效应该会减弱些。”
罗刹虽是万般不情愿,也只能顺从地任由齐异扶著走向马车,他心情纷乱,思绪千回百转,想的全是该如何脱身,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好方法。
正当他极力思索之时,鼻端却突地嗅到一股淡淡香气,不是薰香,也不是花香,而是某种清爽、温和的药香,让人闻著便觉心神镇定,极为舒坦。
他再凝神一闻,原来这香味竟是从齐异身上散出的,不可思议的,闻著那股淡雅药香,他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也不再有往日那般不愿旁人触碰自己的厌恶感。
念及此,他清澄的黑眸中浮起一抹诧异。
齐异未察觉他的心思,将他扶至马车上坐定后,自己便移至车前,执起缰绳一抖,马儿立即嘶鸣扬踏,往前奔去。
罗刹掀起车帘,诧然问道:“你要替我驾车?”
齐异头也不回,淡淡回应:“我不是说过了,只要能研究你身上的毒,我什么都愿意做,何况是替你驾车这等小事。”
罗刹怔望著他那看来比自己更纤细的身影,眉头略紧,目光复杂,声音极低:“不管你替我做什么,我都不可能愿意让你研究我的,你死心吧。”
“是吗?”齐异轻轻笑了起来,笑声中带著某种说不出的深意。
即使瞧不见他的脸,罗刹也听得出他心情颇好,似乎压根没将自己的拒绝放在心上。
他再次皱眉。
这“麻烦”果真是麻烦至极,今日他不幸遇上这性情执拗的魔医齐异,受其所制,要到何时才能脱困呢?
清风徐徐,吹送些许凉意,此时日落西山,晚霞满天,已是黄昏时刻。
齐异驾著车穿过山路,来到一座小小的城镇,打从马车一进镇中,便引起一阵骚动。这马与马车都极为华贵,又通体墨黑,看起来古古怪怪的,也难怪旁人侧目。
马车在小镇中唯一的客栈前停下,齐异回首问道:“我们今晚住这儿可好?”
罗刹冷漠的声音自车内传出,“我一向不住客栈,你住你的,我想待在车上。”
“你不渴、不饿吗?”
“车内有饮水干粮,我随便吃喝就成了。”
“这样不舒服吧。”齐异放下缰绳,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不是不知道他讨厌露面,可是做到这种程度,未免也太过苛刻自己了。
罗刹淡淡道:“我习惯了。”
短短几个字,隐藏的是什么样的过去?又是什么样的过去,令他如此封闭自己?他这般厌恶他人的接近,只是为了不让旁人见著那绝丽无双的美貌,还是另有原因?
齐异沉吟片刻,微笑道:“若是你不愿旁人见著你,那也好办。”
罗刹微怔,不知他在打些什么主意,只听得他高声叫道:“掌柜的!掌柜的!快出来!”
“是,来了。”掌柜连忙自客栈内走出,他早已注意到这怪异的黑色马车,只是不敢轻易靠近,现在听闻马车主人叫唤,尽管心中忐忑不安,却还是得出来接待客人。
他走近齐异身旁,笑道:“这位公子,请问您有何吩咐?”
“我要包下这客栈,把里头的客人全给我叫走。”齐异自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随意抽了两张塞给掌柜。“这给你,若有人有怨言,就给他一些银两打发掉,剩下的,就全是你的了。”
“这……”掌柜原本有些迟疑,可一见著那两张银票的面额竟都是两千五百两,合起来总计五千两,栢当于客栈一年的收入,立时惊喜交加,开心得连拿著银票的手都在颤抖。
他忙不迭地应道:“好好好,小的马上去办,请您稍等。”
罗刹虽是坐于车内,却悄悄将车帘掀起了小小一道缝隙,他目光锐利,盯著齐异面不改色地拿出银票给那掌柜,不免对他出手如此阔绰感到讶异。
其实,齐异大可亮出自个儿的名号,或是稍展施毒手段,定可以将客栈内的闲杂人等尽数驱离,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耗费如此多的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