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听你姐姐的,不去劫她了?”
“嗯。”洛长熙颔首道,“她既说了是心甘情愿,不论是为什么缘故,我都应听她的。”
“能有什么缘故?”公仪凝愤愤道,“肯定是姚贵妃说了难听的话,让她死心了。”
“我的确说了难听的话,我说从此以后再也不想见到她,她在一日,我便头疼一日,我只盼着她消失在我眼前,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可她一副似信非信的样子,又像是死心了,又像是还不死心。”说到姚千羽,身后竟真的传来了姚千羽的声音。
洛长熙与公仪凝皆吃了一惊。姚千羽自洛昶之的事之后,便被关在瑶华宫内,可不知为何,此时她竟一个人上到这城楼上来了。
“你怎么会来?”
“我说过,我还没有完全输。”姚千羽淡淡一笑。
洛长熙见她如此,很快便想到了一种可能,便道:“莫非你与皇上说了鹰堡?”
“你倒有几分聪明。”姚千羽点了点头,“不错,我将鹰堡之事尽数告诉了皇上。”
“你……说了?”公仪凝不敢置信。
“因为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在这深宫里呆了这么些年,虽然不议政,但至少学会了如何看议政之人。”姚千羽解释道,“你们应当知道凌相之事。凌家祖上是与太祖皇帝一起打过江山的,凌家后人亦个个不俗,但这些都是其次。洛长熙,你应当比我更清楚,凌家是靠什么才能在朝中荣耀多年?尤其是凌相,他是个极为深沉可怕之人,屹立多年而不倒,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想必整个朝中只有他最清醒与明白。鹰堡虽然厉害,但毕竟是江湖草莽出身,论心智权谋,他们是怎么都斗不过这些老权臣的。那么他们也自然不会懂,像凌相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都收买不了的。”
此事洛长熙也曾想过。
虽然鹰堡许了不少看似诱人条件,但那些条件在凌相的角度看来,价值却并不高。
凌相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又岂会不懂,这天底下最值得他倚靠之人,除了高坐龙椅之上的九五之尊之外,旁人都不过尔尔。
洛长熙自知道凌相与鹰堡暗中来往的事之后,便一直暗藏在心中,既不对人提起,也不去试探查证,只因她在等,等待自己揭开真相,或者等待凌相开口。
直到此刻,洛长熙听得姚千羽如此说,总算有些悟了。
“你的意思是……”
“这也算是我豁出去来试一次。”姚千羽笑道,“反正我已到了死地,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了。”她赌的就是洛明德一早便知道了鹰堡的存在,而凌相答应与其合作亦是洛明德的授意。若是如此,那么说不定,洛明德甚至连她的身份来历也明白得很。否则,为何除夕之夜的事端之后,洛明德只是囚禁她于深宫,既不审问,也不给她机会辩驳?
姚千羽在宫中呆了五年,早不是五年前那个单纯无知的小姑娘。她已明白了何为审时度势,更因心有牵绊才愈加明白,想要绝处逢生,便只能抛弃过往。
于是她求见洛明德,将一切坦言。
“我这才明白,虽然皇上整日呆在深宫之中,可这天底下的事,竟没有他不知道的。”姚千羽道,“所以我去求皇上给我一个机会……只因我仍在宫中一日,鹰堡就信我一日。那么,皇上也就对鹰堡多了一分掌控之力。”
“可这么一来……”公仪凝惊疑不定,“你岂不是背叛了鹰堡?”
“背叛?”姚千羽竟挑眉一笑,“鹰堡又何尝不是背叛了我?”
“那你又与阿娜靖说了什么?”
提到这个,姚千羽笑得更厉害了。
“阿娜靖的确很厉害,可她还是败在我手上了。”
“败?”公仪凝不敢置信。
明明洛长悦都跟着阿娜靖走了,姚千羽竟还说阿娜靖败了?
“阿娜靖此人狂妄自大,注定要败于此处。”姚千羽又道,“我知道洛长悦必定只能跟她走,我无能为力。可我却比阿娜靖多了一样筹码,那就是……洛长悦的心。”
由始至终,洛长悦心中都只有姚千羽一人,从未对阿娜靖有过半分好脸色。
这便是姚千羽之倚仗。
“……所以,我与阿娜靖说,要不要来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