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路走得太顺。
&esp;&esp;哪里见过什么大风大浪人间疾苦。
&esp;&esp;上不能敬重师长,下不能体恤百姓,小小年纪更是不拿人命当回事。
&esp;&esp;闹得最大那次,是他听信一个阿谀之奴的谗言连斩十名无辜内侍宫婢。
&esp;&esp;谢元丞得知后拿着荆条连夜入宫。
&esp;&esp;到了以后就看见谢修齐寝殿内血流成河,扑鼻的血腥气让人闻得作呕。谢元丞气极,当着谢修齐的面手刃奸奴。哪知谢修齐还不肯认错,大喊着他才是皇帝,终有一日要斩了谢元丞的脑袋。
&esp;&esp;谢元丞恨铁不成钢,强行脱下小皇帝一身龙袍,褪了他的靴袜。不顾所有人阻拦把他绑在龙椅上,用荆条抽了一个时辰的脚心。
&esp;&esp;自那以后,谢修齐见着谢元丞就像老鼠见到猫,乖得规规矩矩。
&esp;&esp;谢元丞原以为他就此转了性,不曾想……
&esp;&esp;谢元丞讥诮道:“烂泥扶不上墙。”
&esp;&esp;叶夫人听了个胆战心惊,还挂念着霍府:“那老霍现在怎么样了?”
&esp;&esp;叶学海叹气:“半条命都没了,怕是小半年都下不了榻。”
&esp;&esp;满座无言。
&esp;&esp;谢元丞更是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sp;&esp;突然,叶从意出声打破这份寂静。
&esp;&esp;她说:“这般昏蒙的君主,真的值得我们效力吗?”
&esp;&esp;叶学海不可置信地看着叶从意,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从一向乖巧的女儿口中听到这般悖逆之言。
&esp;&esp;“霍伯父任职吏部尚书以来,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谢修齐丝毫不顾念君臣之义,直接下狠手。”叶从意又说了一遍,“这般扶不上墙的君主,真的值得父亲您为他操心劳力吗?”
&esp;&esp;
&esp;&esp;叶从意的温温和和地说着,声音不大,却足够振聋发聩。
&esp;&esp;叶学海的神情逐渐从不可置信转变为复杂,他凝目看着叶从意,转而又欲语还休地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谢元丞。
&esp;&esp;“今日谢修齐能蛮横不讲理地打霍伯父的板子,就难保明日他不会一个不舒心在大殿上枭谁的首。”叶从意认真地说,“父亲,您真的想让家里人每日都提心吊胆,过这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日子吗?”
&esp;&esp;家人……
&esp;&esp;叶学海视线转了一圈,看过饭桌上一张张熟悉的面庞。
&esp;&esp;她们神情无一不沉郁凝重,毫无疑问,没人想过这种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的日子。
&esp;&esp;叶学海重重地叹息,问:“刚刚那一番话,是你自己想说的,还是别人教你的?”
&esp;&esp;他眼神有意无意的瞥向从叶从意说话起就一直沉默的谢元丞。
&esp;&esp;谢元丞默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叶学海的视线。
&esp;&esp;其实叶从意刚才说的话何尝不是在质问前世的自己?
&esp;&esp;值得么?
&esp;&esp;从他们两个上辈子的结局来看,答案显然是不。
&esp;&esp;不值得。
&esp;&esp;但谢元丞依旧这么做了,他还给自己选了一条必死的绝路。可尽管不值得,叶从意也选择尊重谢元丞的决定,毅然决然地陪他赴死。